前廳熱鬧的緊,賓客紛雜流水宴席,而我飄在新娘子的身邊,最多隻能離她十步遠。
我想不出來為什麼,可這就像一道禁錮,仿佛有一條看不見的線栓在我們中間。
“小姐,後院鬧起來了,有個婢女吵著要見駙馬。”
蓋頭掀起來,露出一張嬌柔的臉,她眉頭輕蹙,反問道:“駙馬?是公主的侍女?”
說出口了她又覺得不妥,擺了擺手隨意道。
“大抵是她心生不甘,想著生些是非,好讓大人去看看她。”
她歎了口氣,好像我是什麼麻煩似的,又很隨便的開口下令。
“今天是什麼日子?也由得她胡來?”“嚴加看管起來,不許她再開口。”
於是拂冬跪在後院的那最後一道門前,磕的頭破血流。
最後還是被人捂住了口鼻,拖了下去。
“你還當你主子是公主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丞相大人新婚燕爾,她就是死了也得明天再說!”
我急得團團轉,卻也隻能焦急無奈的在半空中飄來飄去。
孟霽月又把蓋頭蒙上,我圍在她身邊繞了好些圈,她竟也完全感知不到。
過了一會兒一身酒氣的高嶼川才推門而入,幾個丫鬟屏聲退下。
我卻因距離受限根本無法離開這個房間。
我心裏悶悶的痛,不知道是難過拂冬吃了苦。
還是即將要眼睜睜看著高嶼川與心愛之人圓房。
那苦意從心臟蔓延到四周,恍惚間我竟也忘了我已經死了,什麼都做不了了。
結果出乎意料的,高嶼川隻是靜靜地站在孟霽月的麵前,既沒有掀蓋頭,也沒有喝合衾酒。
我看不出他是不是吃多了酒,總覺得他站在那裏眼神迷茫。
像是透過床上坐著的那道紅色的影子在看誰。
明明已經感知不到任何情緒,可竟又莫名覺得心口酸痛,總之他不可能是在想我。
畢竟高嶼川厭惡我,上京城人人皆知,高嶼川在原地略站了一站,才緩聲開口。
“還有公事要忙,你先睡下。”
他說完也不做停留,轉身就走,孟霽月急忙拽下蓋頭,神色焦急,竟有些口不擇言了。
“你是不是要去見她?”
高嶼川腳步一頓,頭都沒回,我還沒意識到這個“她”是誰,就見他下意識的擰起眉頭。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麼?”
我心口一酸,原來說的是我,竟是連提都不肯提了嗎?
緊接著那道禁錮又轉移到了高嶼川身上,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帶著飄出了張燈結彩的院落。高嶼川腳步匆忙,一刻不停的快步走著,而我隻能一陣頭暈目眩的被迫飄在他身邊。
等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一處院落的門口,那院落雜草叢生,院門緊閉,一片荒蕪。
在整個燈火通明的後院,此處是唯一的黑暗。
既沒有燈籠,也沒有紅綢,前院後宅的熱鬧都繞開了這裏,裏麵連一聲生氣也無。
其實這樣說倒也沒錯,畢竟我都死了,我的院子當然沒有生氣。
高嶼川站了許久,久到我都飄累了,騎在他肩膀上的時候,他才收回眼神。
高嶼川垂著眸,我看不出他的表情,隻能從中感覺到一些溢出的悲涼。
他低聲喃喃,自言自語道:“秦方淑,如你所願了。”
我正百無聊賴的隔空數他的睫毛玩兒,聽到這話突然趴在他腦袋上一愣。
高嶼川眉間是化不開的哀愁,這樣傷心的表情我也從未在他臉上見過,他在為我傷心嗎?
秦方淑,是我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