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仍要裝失明,溫婉隻能強忍住內心怒意,每靠近三人一步都惡心得想吐。
“嫂嫂回來了。”周霜斜靠在沙發上,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而林照正親昵地陪著周淩淩畫畫。
好一幅一家三口的和諧畫麵!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在遺像上畫出最後一筆,周霜嗤笑一聲,得意地看向眼神空洞的女人,調侃道:“淩淩喊舅媽呀。”
周淩淩怪腔一哼,傲氣地撲在林照懷裏:“我才不喊一個瞎子。”
周霜笑得更燦爛了幾分,嘴裏卻說“嫂嫂你可別介意,小孩子家家”,隨後她眼神一瞥,見門外的林肯一閃而過,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可置信,尖聲質問:“你坐誰的車來的?”
溫婉見她如此在意,心中冷笑,麵上還是純稚天真:“阿霜你怎麼這麼驚訝,是很久沒見妹夫了嗎?”
成功一句話氣得周霜臉色鐵青,可她忽而眼睛一轉,看向林照意有所指:“怎麼嬸嬸這麼巧讓顧深送回來?沒關係,哥哥在家照看我跟淩淩,也得有人送嫂嫂才是。”
果然林照臉色驟然陰鷙,仿佛已經頭上戴了頂綠帽子,忽然暴怒拽住溫婉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捏碎:“既然瞎了就別去上墳,欠妹夫的情誰還得起!”
溫婉蒼涼一笑,這就是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
周淩淩見大人氣氛微妙,不耐煩地將畫筆扔向遺像。
“撕拉——”遺像被徹底劃破如垃圾落地,周淩淩還不忘踩上去哈哈大笑。
溫婉指尖微微發顫,怒火仿佛要撕裂胸腔,她假裝口渴要喝水,可端起水杯卻故意一絆,霎時間滾燙的熱水全部澆在周霜跟周淩淩身上,升起熱霧。
“啊——”
慘叫聲驟然響起,周霜臉色大變,緊張地查看二人的傷勢。
“你是瘋了嗎?”林照回頭,猛地揚手,一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臉上。
力道之大,溫婉的臉瞬間高高腫起,嘴角滲出血絲。
她捂住腹部,痛意襲來。
可比起肉體上的疼痛,心更像被利刃淩遲,痛徹淋漓。
林照見她蜷縮在地麵神色微愣,可最終收回手,同周霜一把抱起哭嚎不停的周淩淩去了醫院。
剜心刺骨的痛楚如浪潮席卷腹部,溫婉疼得渾身濕透,抱緊肚子喃喃自語:“寶寶不要離開媽媽。”
盡管她想要離開林照,可腹中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命。
醫生曾斷定她身子骨弱,這輩子隻能生一個孩子,她拚盡全力也要護這孩子周全。
溫婉亦步亦趨,艱難地爬到手機邊撥打了急救電話,斷斷續續哀求:“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沒什麼大礙,隻是小姐您額頭有傷,包紮好了就可以離開了。”小護士笑著拿碘伏替她擦拭了額頭,環顧四周迷茫道:“您懷著孕,您的老公沒來接您嗎?”
話語猶如利刃插入心臟,刺得病床上的溫婉身形一晃,她苦澀一笑:“我單身,沒有老公。”
說罷不等小護士回神,她起身孤零零地離開。
走到急診盡頭,一陣熟悉的對話聲傳進耳中。溫婉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猶如驚雷般炸開。
“都怪溫婉,你瞧咱們閨女臉燙成什麼樣了!”
“我教訓過她了,放心,我的女兒我能不疼嗎?”
溫婉緩緩抬頭,看著走廊盡頭那一對男女。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周淩淩不隨親爸顧蘇深的姓氏,為什麼林照這麼在意外甥女,甚至從幼兒園開始寧可開會推遲或提前也要親自接送。
原來他們才是親父女!
胃裏一陣翻騰,惡心到極致,她卻後退著笑出眼淚。
原來她一直被瞞在骨子裏,自己究竟有多麼可笑!
她沿著粼粼江麵走了無數遍。
深夜未回家,林照一個關切的電話或短信也沒打來。
溫婉翻看著手機,隻有顧蘇深禮貌地詢問她安全進門了嗎,她還在期盼什麼呢?
擦去眼底的水瑩,她走回家時夏雨已傾盆而至,淋得她渾身濕透,半透的內衣勾勒曼妙胴體。
家裏燈火通明,她剛到門口便聽見裏麵的對話聲。
“沈姐,您這媳婦肚子咋還沒動靜呢?”
“沒用的母雞嘢,不行給阿照找個小的!我老林家的種可不能斷這娘兒們身上。”
深吸一呼吸,她猛地推開門,一群人正如火如荼地打著麻將,沈芳叼著根煙,煙熏火燎中瞧見她來了,一臉鄙夷:“這麼晚去哪了?我聽阿照說你今天把淩淩燙傷了,沒用的玩意兒。”
見溫婉渾身半濕,盲杖戳地發出刺耳響聲,沈芳擰緊眉頭:“你這死娘兒們去哪兒浪了?”
溫婉勾唇,她甜美的俏模樣下一秒卻吐出殘忍的話:“我剛站在門口聽呢,媽您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什麼我不能懷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