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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聞言何妨狠狠踩了倪錯一腳,他鞋麵上鴿子蛋大小的青玉卡擦碎裂:「疼疼疼疼疼疼疼!」

何妨:「你要死啊?一天到晚喪了吧唧的。」

何妨:「不是我說你,你這小身板是真的看著就活不長,我之前教你的拳法你練了沒?」

倪錯疼得用扇子遮住臉:「......有辱斯文。」

何妨氣笑了:「還斯文,再斯文你就死瘟了。」

眼見這小姑奶奶要吵起來,我忙把她拉住,這是忽然想到什麼,低聲笑笑:「倒也恰好七個疼字。」

被拉住何妨也想起眼下情形,沒有再糾纏倪錯。

但性味起來了,少女眼珠轉了幾軲轆,忽然興高采烈道:「我也會!嗯——」

「豐神俊朗如猛虎,一笑萬人都臣服!」她驕傲挺胸,「俊俊俊俊俊俊俊!」

我:......

倪錯:......

何妨誌不在文墨,但對於自己的文采頗為自信,覺得用詞直白,非常有我寫小說那種「老嫗能解」的獨特魅力。

見我們麵麵相覷,她撅嘴:「怎麼啦?誇大人七個俊字我還嫌不夠呢!」

雖然確實如此,但......

我看了眼地上被碎裂仍溫潤化雪的青玉,違心迎合:「啊對對對。」

倪錯忽然開口:「錯了,是啊對對對對對對對。」

一個爛梗,卻莫名戳住笑點,何妨當即捧腹狂笑,兩聲後被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巴。

三人正有辱斯文一團亂時忽然屋門大開,出來個丫鬟道:「畢將軍醒了,指名要見許先生。」

我手上動作一頓,何妨立刻掙脫出來:「畢將軍是病糊塗了吧,我才是罪魁禍首,我先去賠罪。」

說罷她雄赳赳氣昂昂地往裏走。

我正想叫住她,肩膀上卻被扇柄抵住,回頭看倪錯微微搖頭,也就作罷。

總之......

當夜何妨沒有缺胳膊少腿就回來了,半夜也沒有刀斧手突然衝進來把我們一鍋端。

應該是以理服人了吧。

哦當然,同盟也因此名存實亡。

在州牧手下第一次出差公幹,我就搞砸了。

我們一行三人幾乎是逃也似地跑回了越州,倪錯連馬車也沒來得及要,被何妨抗在馬背上一路飛沙走石。

至此,越州徹底和宗室貴族鬧掰。

州牧得知這個消息沉吟許久,問我可有戴罪立功之法。

我:「啊那就隻能發展無產、發展百姓勢力了。」

彼時倪錯瞥了我一眼,礙於世家尊嚴隨手攔了一番,又被同為世家子出身的州牧壓下。

州牧說:「許先生,這次,不要讓我失望。」

我忽有些恍然,這個世界待的太過輕鬆,雖然戰火紛飛的亂世,卻讓我總是昏沉間忘了自己是誰。

於是我拱手:「定不負主公。」

窗外黑雲壓城。

這個世界,貴賤天譴鑿定百年,早成了綱常倫理。

三月後,一首小詩不知何時隱秘地在越州四處傳承起來,即便有心人探查,也知道最初是幾個孩童的童謠。

仿若神授箴言。

「王侯死也骨肉臭;東方黑?東方白!

男兒惡斬公卿頭;做何去?把酒來!」

州牧手中的紙張單薄可以透光,他一字一句念出來,忽而看向我:「我還以為,以許先生的身份,不會寫男兒這個字眼。」

我麵無表情:「如今用得上男兒。」

「要無數好男兒的姓名來填越州的黃金梯,這些溢美之詞是該的。」

來日需要女兒家去犧牲,我也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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