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傷甚至......誤殺盟友啊。
越州現在正是韜光養晦的時候,這可......欸。
剛和靖遠王交涉完的倪錯緩步而來。
應該是經常收拾爛攤子的緣故,他此刻神色輕鬆閑適。
瞧見我和鵪鶉一樣的何妨,他微微笑著:「驚惶一夜啊沅先去歇著吧,這裏有某,已是做慣了的事。」
何妨埋著頭挪到倪錯身邊:「嗯,許......嗯?」
她忽然抬頭:「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啊沅?」
要不是何妨說破我都沒注意到,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我有些思維遲鈍。
對上何妨驟然變得閃亮且滴溜溜來回轉的眼神,回想起第一次見州牧前她對我的百般叮囑,我沒好氣地給了她一個脆的爆栗。
「想什麼呢?」我真不知道她小腦瓜在亂動什麼,「眼下是八卦的時候?而且我可沒有龍陽之好。」
倪錯也隨之一笑,用新的折扇點了點她的腦袋。
想起現在情形,何妨又把頭埋了下去,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見我執意要一並留下,倪錯也不多言,雙手攏進袖子裏站在屋簷下與我和何妨並肩而立,等待畢懷虎脫離危險。
不知幾時,薄雪忽至。
何妨一直低著頭誠懇地反思認錯——雖然我感覺她並沒真的知道自己錯哪了。
倪錯忽然開口:「說來,啊沅發起瘋來倒是也顛的很,哪有半點文人風度?」
何妨悄悄支起小耳朵。
我勾唇,順著倪錯的話說下去:「不癲,哪還算得上發瘋?」
何況,我確實壓抑太久太久了。
披著虛擬軀殼曆經四個世界,死死生生,我已近乎崩潰邊緣。
先前媽咪一直跟在身邊絮絮叨叨,我不想叫她擔心自責又或者其他什麼......
總之,一直強忍著。
在這裏淺淺發個瘋,倒是意外覺得自己精神許多。
我忽然想起什麼,笑了:「而且,那也是句詩呢。」
倪錯彎了彎眉眼:「噢?」
我按照記憶勉強背出前幾句:「天生萬物以養民,民無一善可報天。殺殺殺殺殺殺殺——作詩者,我忘了。」
見何妨顯然對這首煞氣極重的詩有興趣,我和倪錯對視一眼,繼續說下去:「不如今日,我也填一句?」
這場對話本就是我和倪錯說來哄何妨,我沉吟片刻,瞧著她開口:「鐵板三萬梟騎血,長江洗罷卻淩煙,殺殺殺殺殺殺殺!」
倪錯眼疾手快用新的墨竹骨扇蓋住何妨的嘴,防止她像之前那樣鼓掌。
何妨對我有股迷之崇拜,這兩句寫得平常,她卻很喜歡。
大概是因為是為她量身打造的緣故?
她早想在我的狗血小說裏出演惡毒女配了。
看她因為天冷而通紅的小臉蛋上璀璨的笑容,我輕輕一笑,心中的憂慮卻不曾減少——不知道有容人之量的州牧,會不會給一個女子位列淩煙閣的榮譽?
見何妨冷靜下來,倪錯用扇柄接住一片未落冰雪。
「宇內同眠碑日月,嘗拂黃土夢瓊妃......」
他沉吟著,似乎在推敲後麵用哪個字,何妨瞧瞧杵了我一下,無聲詢問這家夥又在說什麼。
我側頭輕聲:「他說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墳大家一起早死早安穩,但是嫌棄黃土臟不配他身份要雪來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