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沒有繼續糾結,放下紙笑了:「倒也是,隻是最後把酒來這三個字,我記得先生最開始的草稿用的是斟酒來?」
「州牧,」我輕聲,「正如我方才所說的那樣,如今我們需要犧牲的,是男子。」
「尤其是最底層從無出頭之路的男子。」
他們大字不識一個,最愛英雄名頭,響亮口號,越是直白,越是能提高傳唱度。
倪錯不知何時貓似的出現,歪在門楣上:「州牧,許先生好厲害的心性,你可真是撿到寶了。」
我勾唇,眼底不帶笑意:「謬讚了。」
如今之世,幾大勢力已然隱隱有鼎足而立之勢。
經年累戰,死盡英雄。
越州有軍師方信把持大局,倪錯暗中攪弄風雲,加之我在所開辟出的空白戰場——文娛戰中所向披靡,竟也一路穩穩當當走了過來。
說來可笑,我家州牧居然還賢名遠播,成了天下人心中潔白無瑕的桃花源主人。
對此倪錯說,我們越州一窩子偽君子,比之真正的赤子心,到是更冠冕堂皇地很。
我:「?你自己偽君子,別拉上我們。」
誰知州牧忽而一笑引得何妨捧心,道:「值此亂世,仁者煢煢,聖人踽踽,獨我輩偽君子乘東風而起,慚愧天下大勢。」
軍師方信欲言又止:「主公......」
倪錯替他開腔:「主公不求人和?」
州牧盞中淺起碧波,她神色安然:「今有許沅一語蔽神州,鬥墨可以愚弄萬民,如何不算得人和——以及你再敢用藥澆花?」
被點名的倪錯慢條斯理從背後把剩下的大半碗藥端了出來,小口小口喝著:「什麼花,是素冠荷鼎。」
他勞心勞力,病了有段時間了,怪不得一直不好。
這幾年徐公繹二設反間計,兵不血刃斬殺上柱國,天下還未歡興鼓舞一刻,便得知他竟然趁亂驅逐幼帝,假裝皇位懸空,以皇家血脈暫領國事。
——這件事還是我換了個筆名捅出來的。
奈何沒人有我這樣的巧思,還是被徐公繹發現,追殺的殺手來了好幾波,何妨因此起了給我當護衛的心思?
後來徐公繹幹脆放棄,又為了不讓別的宗室學自己的樣子,於是大肆誅殺宗室。
不等州牧示意,我先寫了篇手足相殘的文章,徐公繹的名聲又臭了些。
至於倪錯說的赤子心,則是近些時日冒出來的一個勢力,致力於迎回幼帝,光複國朝。
領頭人姓莊名斐,雖一心為宣朝忠臣,瞧著,意外地有明君之像。
隨著莊斐的勢力漸漸增大,竟然開始在治轄之地發行新的貨幣,州牧略上了些心:「誰能克之?」
方軍師:「而今莊斐與主公劃地而治,需——」
玄之又玄的一段話,我聽了一耳朵,仿佛軍師對莊斐那等真君子很有好感,勸我們不要妄動。
許是覺得有些日子沒有動腦筋了,一直摸魚的倪錯眼下不知從哪裏弄來了雲州的錢幣,直言:「這種製造工藝,我略懂,坊間指點一二,做出千百萬假幣運過去。」
何妨:「?你有病?給人家錢?不行我把你衣服上麵叮呤咣啷扒光送過去還值錢些。」
倪錯盈盈而笑:「扒衣服可不行,比起小妨兒我更喜歡許先生這種類型。」
......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