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閨房,我小心的抬眼觀察四周。
婢女葡萄突然跪到我麵前大哭,我嚇的立刻起身也要同她跪下。
“夫人,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瘦成這樣......”
葡萄不敢置信,正欲給我洗浴換衣,沈婉婉帶著一群人闖了進來。
“姐姐,你在外學了一年禮數,一回來就忘了規矩,怎麼都不給我來請安啊?”
她挺著孕肚,滿臉得意的打量著我。
葡萄見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反駁:“你理應給我家小姐行禮才是!哪有正妻給妾室請安的道理!”
沈婉婉聽了,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這賤婢,竟敢以下犯上!”
“來人,給我掌嘴!”
也怪她生氣,我離開的這一年,裴知珩都沒有扶她為正妻。
我上前想要擋在葡萄前,沈婉婉卻命人拖來一盆黑狗血。
“你在歌院待了一年,回來就把煞氣傳給了奴婢!”
“據說黑狗血鞭打去煞,我今日就替裴府好好的教訓一下你,也讓你知道,在這攝政王府,到底誰說了算!”
一年來的應激反應讓我再不受控製,撲通一聲跪地,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妾身錯了,真的錯了,求您別打我,妾身再也不敢了......
葡萄滿臉的不可置信,“夫人您在做什麼啊!”
我搖搖頭,歌院的一年,我皆是如此。
隻要跪地求饒,便能免受打罵。
“打!連著下賤奴婢一起打!”
裴知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沈婉婉聽罷,得意的一鞭子抽了上來!
葡萄傳來尖叫聲,我暗暗攥緊了拳頭可身體依舊未動。
這舉動似更觸怒了裴知珩。
他猛地上前,一把將我從地上拽起:“今禾!你是聽不懂我說話?”
我還未及開口,沈婉婉便上前攔住裴知珩:“哎呀好了知珩,我就是想替裴府做些事情,沒想真的打她。”
“你呀,就是不懂女兒家心思,今小姐許久未歸,定是盼著你能疼惜她呢。再說了,你曾答應她不娶妾,如今多了一個我她心裏肯定不願。”
裴知珩順勢將我丟到一旁,嗤笑道:“她也配?一年了,還敢跟你爭風吃醋,看來這幾年的教訓還不夠!”
“今日起,婉婉掌管家裏大小事務為攝政王正妻,今禾就服飾在王妃身邊做個丫鬟吧!”
我不敢不聽。
許是低眉順眼的模樣討了沈婉婉歡心,又或是終於上位讓她心情大好。
沈婉婉輕揮了揮手:“好了知珩,犯不著為她動氣。她一路奔波也乏了,讓她歇著吧。”
“哦對了,如今我有孕在身,聞不了腥臭,姐姐你記得洗幹淨再來伺候我。”
見二人要走,我心裏一緊,上前拉住裴知珩的衣角,叩首請恩。
“還請殿下看在曾為夫妻的麵上,繞葡萄一命,送葡萄出宮。”
裴知珩神情複雜,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你一孤女,我憑什麼聽你的?”
“匈奴戰事頻發,奴知殿下想要什麼,隻要殿下放葡萄出宮,我定讓殿下歡心。”
我將曾經今家的兵符交給了裴知珩。
葡萄哭著說我不值得為她這樣。
我搖搖頭,自己的家人沒保住。
夫君站在旁人身邊。
“如果你我在護不住,那就真不配在這世上活著了。”
其實已經不配了。
我馬上就死了。
送葡萄出宮後,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躺在柔軟的床上,我如夢似幻。
歌院的一年,因為裴知珩的一句調教。
我吃的是餿飯,睡的是柴房。
連喝的水都是渾濁的。
桌案上的茶香飄進鼻腔,我思緒萬千。
還未品一口,一股腥氣湧上嗓間。
我心下一驚,預感不妙,急忙起身欲往淨房跑去。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
我還未走出房門,便雙腿一軟,直直的跪在地上。
再也忍不住的一大口一大口的鮮血吐了出來。
我顫抖著手,沉默得將地上的鮮血收拾幹淨。
在歌院我偷偷跑出去看了次郎中,雖被嬤嬤抓回去毒打了一頓。
但也知自己命不久矣了。
那時的我非常高興,死了就不用再受苦了。
卻沒想到自己會有被接回府的一天。
我仰頭看天上的明月,到底是老天不想讓我好過。
我沒有虛張此事,隻想安安靜靜的度過最後的日子。
然而沈婉婉臨產的幾天,裴知珩醉酒闖進了我的閨房。
“走,跟本王去武場騎馬射箭。”
我跪下謝罪,“殿下,奴已經不能騎馬射箭了。”
他不信,將我拉到武場,又將弓放在我的手上。
可歌院的這一年,嬤嬤為了讓我聽話挑斷了我的筋骨,我已經拿不起弓,牽不起韁繩了。
裴知珩蹙眉,突然將我壓於案板,俯身欺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