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
沒想到被禿鷲啄光之前還能再看見格列。
他的護衛把我帶進溫暖大殿中。
富麗堂皇的堆砌裏,格列看起來無比尊貴,一雙不受人待見的異瞳,在我同他一起快快樂樂地受苦時,是溢滿了溫柔與憐惜的。
此刻,卻淬著冰雪。
那四年的恩愛,如今回首已經遙遙不可及。
沉默中,我同他無言以對,隻緊了緊身上剛披的鬥篷。
多少有點怕被他看到。
“學好規矩了?”
他問。
那冷冰冰的眼,每次對視都在戳我的心。
我承認我在見到他之前,心裏還殘存一絲希冀。
於此刻“嘩啦”全然破碎。
格列,他現在是王國內最尊貴的王子,隨手就能把我這個卑賤漁女扔進難民堆,讓人盡情羞辱。
我同他之間有天壤之別。
哪怕我倆曾經睡在同一張榻上又能如何?
在對上他心愛的女人時,我不過是他隨時可棄的玩意兒。
能供他逗公主一笑,便是他口中我最大的福。
我好恨!
我曾經當漁民很知足,是他一手把我寵成了公主。
卻又在頃刻間,將我推進地獄。
我知道他怪我衝撞了他心愛的長公主,所以派人打折我兩條腿,挑斷我手筋,讓我沒辦法逃出魔窟。
隻能任由惡鬼們施虐,捅得我整個人支離破碎。
我甚至覺得,他或許曾攜美看過我笑話。
“過了三年,還沒學好規矩?”
王子不耐煩極了。
我被那股氣勢一壓,身體本能地跪下來求饒。
“賤奴該死!求貴人饒命......”
類似這樣的話,我甚至不需要想,就已經脫口而出。
畢竟,那浸滿我悲慘的三年裏,太多了。
“這便是你學來的規矩?”
王子看著我,兩眉正中皺出“川”字。
我不明白。
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已經認清自己的身份了。
他是這個王國頂頂尊貴的人,而我是賤如螻蟻的漁家孤女。
曾經那幾年的相依為命,被他視為汙點,我已經在一次次被教訓中,不敢再提。
當年,確是我妄想。
我不該來找他的。
他不告而別,本就表明同我永生不複見。
是我太蠢,千裏送來給人糟踐。
王子他明明另有心愛之人。
那是美名和才名雙雙遠揚的鄰國長公主,我一個賤民,哪配同她比?
於是,我得到了刻骨銘心的教訓。
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肖想別人的夫。
我心口一陣堵痛。
他親手毀了我,我已經沒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