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薛鸝疾言厲色,咄咄逼人的神情,我恍若未聞。
她的擔心我知道,我沒有後悔當初做下的決定,更沒有和沈歸鶴重修舊好的打算。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將這枚戒指還給沈歸鶴,看著他送給別人。
可我沒有時間了,沈歸鶴好像還沒忘記我這個故人,從經年的往事中釋懷。
我要推他一把,讓他知道。
我就是個虛榮拜金的壞女人,要他鄙夷我、唾棄我。
然後......忘記我,去奔赴他遼闊遠大的人生。
隻要沈歸鶴過得好,忘記我也沒關係,反正很快,我就要死了。
從口袋裏掏出保存完好的戒指,我對薛鸝露出一抹苦笑。
嗓音平靜的開口。
“你不用介懷,我沒打算做什麼。”
“我是來送還這枚戒指的,沈歸鶴說,他要尋回這枚戒指......送給喜歡的人。”
僅僅是說出喜歡的人四個字,我就難受的心如刀絞。
但是看著薛鸝明顯怔愣住的神情,我還是克製著平靜的麵容,垂下顫動的眼睫開口道。
“所以我今天來到這裏,想要親手交還給他。”
“就當是見最後一麵,親手告別好了。”
知道我將死,薛鸝徹底安心下來,抿了抿唇到底沒有讓門衛將我攆走。
卻還是不忘反複強調,要我不要忘記當初的約定,更不能將當初的真相告訴沈歸鶴。
我握著手心的鑽戒,輕輕的點了點頭。
就算薛鸝不說,我也不會告訴沈歸鶴的。
我沒有多少日子了,我舍不得沈歸鶴自責難過。
天色灰蒙蒙的,細雨懸而未落。
在傍山別墅裏待了三個多小時才等到沈歸鶴回來。
黑色林肯被人隨意的停在噴水池旁。
不等駕駛室的車門拉開,薛鸝就眉眼含笑的迎了上去。
整個身體倚靠在半降的車窗旁,表情嬌媚的說著些什麼,末了還用手指了指我的方向。
我站在階前,沉默的垂著眼。
偶爾能從沉寂的空氣裏,捕捉到薛鸝甜膩的輕笑聲。
大概是沈歸鶴說了些什麼,薛鸝的杏眸驀得瞪大了些,有些興奮的眨了眨眼。
她對著車內的男人伸手,撒嬌般的晃了晃。
直到沈歸鶴遞給她一個包裝精致的小巧禮盒,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交談才終於結束。
我抬起眼,看向攜手而來的一對愛侶。
薛鸝挽著沈歸鶴的手臂,另一隻手愛不釋手的握著禮盒。
她唇角笑容甜蜜,聲音嬌軟的對著沈歸鶴撒嬌。
“小鶴哥哥,你幫鸝鸝戴上好不好?”
直到沈歸鶴搖了搖頭,又指了指二樓的方向,她才抿著唇輕輕鬆開了沈歸鶴的手臂。
在去往二樓時,她還不忘向我投來隱晦而警告的一眼。
我沉默的垂下頭。
頭頂落下一聲嗤笑。
我眨了眨眼睫,看向麵前的沈歸鶴。
他並不看我,長腿一邁自顧自的在窗邊的真皮沙發上落了座。
嗓音低沉。
“區區四十萬就讓許小姐如此迫不及待,看來背棄我的這些年,許小姐日子過得很辛苦。”
沈歸鶴指尖夾著細長的煙嘴,深黑眼瞳裏是深深的譏諷。
我抿著唇,沉默的走到沈歸鶴麵前。
將一直緊握在手心裏的盒子遞到他麵前,並沒有理會他的嘲諷,聲音平靜的開口。
“這是沈先生要的戒指。”
沈歸鶴不接。
我就當著他的麵將盒子打開,露出戒托上閃爍著瑩潤光澤的寶石。
嗓音平平的開口。
“如果確認無誤的話,還請沈先生盡快將四十萬的金額彙入我的賬戶。”
沈歸鶴聞言,眼神從戒指回到了我身上。
唇角一掀,冷淡的問我。
“你叫我什麼?”
我微微側頭避開沈歸鶴森冷的神情。
聲音平靜的開口。
“沈先生。”
頓了頓我又慢慢的補充道。
“如沈先生所見,我這五年確實過的很一般,所以還請沈先生不要食言。”
“盡快將四十萬打到我的賬戶裏。”
說完我就將戒指放到了沈歸鶴麵前的透明矮桌上。
轉身準備離開。
但沈歸鶴卻猛然拽住了我的手腕,我被拽的一個踉蹌。
倉皇的抬頭就迎上他黑沉透著冷意的一雙眼。
沈歸鶴的聲音冷的讓人心顫。
“許妙妙,你這麼喜歡錢,怎麼這些年來都沒能找個金主給自己賣個好價錢。”
“還要可憐巴巴的靠著我五年前送你的東西來換錢。”
這些年來,為了贖回這枚戒指,我什麼苦活累活都做過。
就連會所裏的紅酒小姐我都做過。
因為不看身體素質,隻要能一直喝酒就行了,而且來錢很快還是立結。
偶爾也會有客人提出想要額外的服務,都被我冷著臉一一罵了回去。
惱羞成怒時他們會罵我,是待價而沽的女表子。
這些年,難聽的話我聽的太多。
可是沈歸鶴讓我找個金主,賣個好價的時候,我的心跳還是下意識的停了一瞬。
心臟處劇烈的痛意,甚至讓我產生窒息的錯覺。
我抬起頭,眼眶酸澀的看著沈歸鶴惡意滿滿的眼睫。
想求他不要這樣對我。
沈歸鶴,所有人都唾棄我,但是你,唯獨是你不要這樣對我。
求求你,不要對我這樣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