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沈歸鶴突發意外,被鋼筋穿透腰腹損毀了一顆腎臟。
那時醫院裏能調動的腎體有限,符合血液配對的根本就沒有。
唯一一個能相容的,是我。
血檢分析室裏,主治醫生勸了我很久。
她說我還年輕,不知道少了一個腎臟的影響。
等到以後病症漸漸顯露,身體早衰而千瘡百孔的時候,我一定會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
可那是沈歸鶴,從大學時就寵我愛我的沈歸鶴。
我怎麼會後悔呢。
在決定將腎臟捐贈給沈歸鶴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往後的路要怎麼走。
從此以後,沈歸鶴會健康安寧的回歸賽道上,成為國際賽車手,完成他的夢想。
擁有健全身體的沈歸鶴,會身體健康的活很久很久。
而我隻能托著殘破的身軀,轉身離開他的世界。
我會早亡,會漸漸生活不能自理,我不想拖累沈歸鶴,也不想讓他難過。
在沈歸鶴摔下病床,嗓音淒厲的求我別走時。
我就蹲在病房外,無聲的抹眼淚。
等病房裏麵的聲音逐漸平靜,一直到沒有了聲音的時候,我才握著那枚鑽戒紅著眼睛離開。
一出醫院我就直奔黑市,抵押了沈歸鶴送我的鑽戒,得到了一大筆錢。
我拿著所有的錢,找到學過護理專業的薛鸝。
想聘請她照顧在醫院的沈歸鶴。
曾經無比崇拜沈歸鶴的薛鸝,在聽說沈歸鶴出了意外,損毀了一個腎臟時。
眼也不眨的就要拒絕我的請求,她嫌棄沈歸鶴成了個廢人,還用挑剔的神色說這樣的廢人是最難照顧的。
直到我承諾,將典當鑽戒的錢一半用來支付沈歸鶴在醫院療養的費用。
剩下的一半用來支付她照顧沈歸鶴。
她才神情鬆快的應了下來。
按照我的要求,薛鸝每天都會像我彙報沈歸鶴的情況。
剛開始的時候沈歸鶴處於生人勿進的陰鬱狀態,怎麼都不肯接受薛鸝的照顧。
薛鸝還像我抱怨沈歸鶴的難搞,我怕她真的撂挑子,便壓抑著擔憂,一點一點的教她怎麼應對難搞的沈歸鶴。
在這種突發意外的兵荒馬亂時期,薛鸝已經是我能找到,最好的陪護人員了。
後來薛鸝按照我說的方法應對,終於成為了唯一一個不被沈歸鶴排斥的人。
我忍著心酸,聽薛鸝興高采烈的說沈歸鶴對她的特別之處。
再後來,沈歸鶴做了手術,將腎體移植進了身體裏。
薛鸝就改了給我發信息,做彙報的頻次。
從一天一次,到一個月一次。
再到後來,薛鸝背著沈歸鶴約我在咖啡廳見麵,麵容平和的告訴我。
她以後不會再給我彙報關於沈歸鶴的事情,那是對沈歸鶴的背叛。
轉身離開前,薛鸝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嗓音裏含著隱約的警告。
“如果你真的不想拖累沈歸鶴,那就不要藕斷絲連。”
“你應該徹底放手,永永遠遠的離開他的世界。”
按照薛鸝說的,我徹底放手,離開了沈歸鶴的世界。
將整個人活成一台機器,在機器即將報廢前忘我的工作,白天打工,晚上兼職。
隻要能賺到錢,什麼臟活累活都可以。
合租的室友震撼於我的不要命,多次在我過勞病時強製我休息。
其實休息的時候,我反而會覺得難受,打工的時候太忙,我會想不起沈歸鶴。
可真的閑下來的時候,我就徹底控製不住自己。
總是無意識的關注著訪談節目和雜誌周刊上,關於沈歸鶴的隻言片語。
所有關於沈歸鶴的雜誌都被我買來,按照日期整齊的擺放在一起。
被室友強製歇一歇的時候,我就翻看著雜誌頁麵上,沈歸鶴意氣風發的模樣抿嘴笑。
直到後來雜誌周刊上開始出現沈歸鶴的緋聞和花邊新聞。
我沉默了很久以後,再也沒有收集過八卦周刊。
隻是將整個人完全的投入到數不清的工作和兼職裏,試圖賺到更多的錢。
在身體徹底的報廢衰竭前,贖回沈歸鶴送我的鑽戒。
畢竟那是我能擁有的,唯一和沈歸鶴有關聯的東西了。
但是還好,在身體徹底報廢前,我贖回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