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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賈皇後商賈皇後
姞雪心

第010章 暗潮湧動

“這次選妾……實則是在敲打王妃。”

說這話時,沈秋娘四下看了看,她聲音已是極小,卻依舊擔心被旁人聽去。

劉玉娘垂下頭,立時明白了大半。

李存勖成婚極早,身邊的王妃和孺人卻至今無所出。

成婚早是因為李存勖當過質子,在劉銀屏、曹青娥堅持下,李存勖回晉陽沒多久就與韓無量成了親,隻是一直沒圓房,原是打算等到韓無量年滿十六再說,誰知這一拖竟拖壞了。

李存勖和韓無量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沒人敢傳,隻李存勖今年都二十一了,還不曾有子嗣,宮裏上下多多少少都有些知覺,恐怕這位三郎君是不中意王妃的。

“王妃……王妃身邊還有白媵人……”

劉玉娘囁嚅著開口,心忽而跳得厲害。

“那也是王妃的人,玉娘,旁的我就不多說了,三郎君常年隨大王出征,這一次選出來,怕是要隨軍伺候的,否則不會上蓬萊院挑。”

聽到“隨軍伺候”,劉玉娘隻覺麵上發緊,血液一下子沉到了腳底。

在女樂們看來,隻有風聲營裏的風聲賤人才會隨軍,可謂是賤人中的賤人。

見劉玉娘緊張,沈秋娘又安撫道,“跟了三郎君倒也是福氣,這事和風聲營無關,隻是戰場危險,我知道,夫人們是疼你的,有事多和春娘商量,姐妹一場她會幫你。”

“多謝秋娘姐姐提點。”

沈秋娘搖搖頭,又給劉玉娘理了理鬢發,“這次春娘怕是要怪我多嘴了,可齊勒勒就是個沒譜的,又有元嬌奴這檔子人在,姐姐還是希望你心中有數,謹慎行事。”

劉玉娘拚命點頭,說不出話來,她本還想細問昨夜發生之事,畢竟齊勒勒的樣子有些反常,但此刻,她自己心也亂了,實在沒氣力關心別的。

說到底,劉玉娘是不願同晉王一脈扯上關係的,畢竟那個血色慘夜,多少年了,她都不曾忘記,好似一團永遠散不去的烏雲。

說起來,劉玉娘還未曾見過李存勖,隻遠遠看過幾次李克用。

這位大王鼻下有著藤條般橫斜的胡須,罩著一隻眼,臉上虯結的肌肉,似破土而出的樹根,也難怪晉王三小君不爭寵。

這一刻,劉玉娘不免有些埋怨韓無量和伊曼殊,太液池畔獻樂時,有見過這兩位,分明都是絕色美人,怎就抓不住李存勖的心?

這些年來,自己學得這般賣力,不就是想能夠成為趙春娘這樣的搊彈家?

當初元嬌奴說蓬萊院裏都是賤人,來了以後,劉玉娘才知道,搊彈家是良籍,不僅如此,熬個幾年,若無大錯,還能封品流,當教習,說句俗話,就是可以當官,怎麼也比當個侍妾好。

最終,一片愁雲慘淡裏,眾人送走了沈秋娘和另外兩名女樂。

此後,劉玉娘心裏翻來覆去了兩日,正盤算著如何同趙春娘開口,卻又發現齊勒勒愈發反常,練功時突然拚起狠勁,恨不得將身子拉斷。

“勒勒姐,你這樣會傷著的。”

“傷著最好,我就是要傷著!別煩我!”

好意關心,齊勒勒卻莫名發了脾氣,劉玉娘還想多問,忽覺身子一墜,一種從所未有的古怪感覺襲來……

她來信了。

初見那攤殷紅,劉玉娘腦子裏似煙花炸裂,驚恐又暈眩,雖然趙春娘有同她略略說過,所謂月信就是每月出點血,真見著時,劉玉娘才發覺,她竟不知如何處理。

“春娘姐……我……我好像來信了。”

當她尋到趙春娘,小聲委屈時,趙春娘難得笑了,“別怕,我們玉小娘子長大了,以後就是玉娘子了。”

同劉玉娘交代過如何處理後,趙春娘忽又斂住笑容,“玉娘,記住,以後愈發要和男子保持距離,宮裏的內侍也不可親近,知道嗎?”

“是不是會懷孕?”

男女之事,向來是宮中大忌,除非是送去冰輪院待選,否則永遠不會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宮裏會教的,隻有“不準離開自己的女伴”、“和男子保持距離”、“笑不露齒”等等這類規矩,有些厲害的阿監,但凡看到自己管的宮人同內侍笑著說話,會直接一笞條打上來。

“這個齊勒勒,又胡說,以後不許說這等話,隻要守著規矩,同男子保持距離,就不會有那等禍事。”

“嗯。”

劉玉娘很困惑,卻也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小聲應了,清理過後,按吩咐上榻歇著。

也不知是不是太緊張了,這一夜劉玉娘被魘住了兩三次,折騰了小半夜,全賴趙春娘照顧著,有次睜眼,隻見齊勒勒在趙春娘身後,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似笑非笑,令人毛骨悚然,一時分不清是夢是醒。

宴會那天,是不是還發生其他事?

“勒勒,要不你去我床上睡。”趙春娘轉身囑咐了句,渾然不覺異樣。

齊勒勒聳了聳肩,去了另一張床榻。

怕再度夢魘,劉玉娘也不敢睡了,眯縫著眼,看著趙春娘在她身邊慢慢睡去,獨自憋著一肚子疑問。

誰知再睜眼,白光刺目,屋裏隻剩她一人,也不知自己何時睡著的,沒有夢魘的懶覺,劉玉娘有些舍不得起床,正在被窩裏掙紮著,猛然間,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劃破寧靜。

“啊——不要!不要抓我!我是被人害的!沒有……我沒有懷孕!你們看,你們看我來信了,我來信了!”

聽出是齊勒勒的聲音,劉玉娘猛然起身,又覺得哪裏不對,這才發現自己的月信帶子不見了,當下她又羞又愧,隻能擁著被子,聽外麵鬧騰。

很快齊勒勒隻剩下嗚咽聲,似被人綁住了嘴,劉玉娘心揪了起來,直覺告訴她,宴席那晚,定然出了大事。

不久之後,趙春娘沉著臉推門進來,替劉玉娘拿了新的月信帶,又把臟了的床褥卷起來,放到屏風後邊,才同劉玉娘道,“玉娘,你且好生休息,夫人聽說你不適,派人來看看。”

“春娘姐……”

話語在趙春娘凝重的目光中,咽了下去。

奚官局的醫官如同幽靈般飄了進來,好在這次是一名女醫,女醫身後還跟著一名女冠。

那女冠杏色道袍,烏木蓮冠,裝扮很是簡樸,卻不知怎地,反是襯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十分嫵媚,她眼角微微漾起的細紋,比夏小如的舞姿還妖嬈。

“脈滑微數,是來信的脈象,其餘無礙,小醫學淺,還請安師再替小醫把把關。”

被呼作“安師”的女冠,行了一禮,不知為何,劉玉娘總覺得這位安師的動作輕飄飄的,似一根羽毛在人心上撓,和她以往見過的女冠,不大一樣。

“玉娘子萬福,大角觀安金姝給玉娘子請脈。”

“有勞了……”

安金姝知禮又親切,可這般情形下,劉玉娘實在無法應答自如。

把了陣脈,安金姝搖頭,“玉娘子思慮太重,還有些病根在,不是大問題,但積著總不是事,需好生調養。”

趙春娘在旁恭敬道,“還請安師開方。”

“不急,你看她這舌苔,脾胃不疏,服藥也進不去幾分,且煮些蘿卜肉湯,熬爛了--當然,春娘子不必擔心,此事我會同曹夫人說。”

“那就多謝安師了。”

“分內之事,蓬萊院突遭變故,春娘子想必忙得很,安金姝就不打擾了。”

劉玉娘心又突突跳起,目光死死盯著趙春娘,趙春娘從容送走醫官和安金姝後,回到榻前歎了口氣,“玉娘,這事……你就不必多問了,勒勒出了點事,夫人安排她去竹篁院休養了。”

劉玉娘喉頭發苦,沙啞著問,“勒勒姐……還會回來嗎?”

趙春娘垂眼,避開視線,“一切皆由夫人處置,不可多問。”

劉玉娘緩緩轉頭,看著短短幾日空下去的房間,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這到底是怎麼了?

過了第一次月信,劉玉娘也漸漸聽到一些關於齊勒勒的傳聞,說是齊勒勒在外教坊時就有個要好的師弟,這次進掖庭教習館的伶戲班子中,就有她那個青梅竹馬的師弟。

“這個齊勒勒,膽真夠大的,聽說趁著宴席上人多眼雜,在更衣處,就和她師弟好上了。”

“咦,臟死了!”

“可不是,也虧她做得出,不要臉。”

“外教坊的嘛,還是唱伶戲的,比風聲營裏那些好不了多少。”

“更衣處也是有看守的,怎麼進去的?”

“要不怎麼說他們戲子下賤呢?那日唱的是《李娃傳》,這師弟扮李娃,齊勒勒扮奴婢……”

“天呀,你是說男扮女裝?”

“那也不對,進去這麼久……就沒人懷疑?他們到底怎麼弄的?”

“你這小奴,皮癢了不是,這也是你能打聽的?再說了,你以為這事要多久?”

牆外竊笑聲起,而後漸漸遠去。

這是蓬萊院最北麵的小院,一處堆柴堆雜物的地方,牆外就是一道夾巷,出入晉陽宮的粗使宮婢們就在這些夾巷裏穿梭,順著夾巷兩邊低矮的小門,出入各處,幹著最臟的活。

這地方牆雖厚,但隻要爬上柴垛高處,就能聽見外頭談話,這是齊勒勒告訴劉玉娘的。

別的女樂都嫌這裏灰塵多,唯是齊勒勒每每樂此不疲地溜進來,偷聽這些粗使宮婢談話。

隻沒想到,有一天劉玉娘會從這些人口中聽到齊勒勒的事,還是如此不堪。

所謂更衣處,就是如廁的地方,齊勒勒當真會如此作踐嗎?

如今回想起來,當時教習館後院那個尖嗓子女音,恐怕就是齊勒勒的師弟,正常女子哪會故意捏著嗓子說話……

“玉娘。”

“吱呀”一聲門響,趙春娘站在院門口,看著高高坐在上方的劉玉娘,皺了皺眉。

“玉娘,跟我回去,一會兒少陽院裏的白媵人要來。”

劉玉娘驚了下,裙子隨風擺蕩,好似要跌下去,她沒有起身,遠遠看著趙春娘,“春娘姐姐……我想當搊彈家,不想去少陽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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