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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賈皇後商賈皇後
姞雪心

第004章 嘉禾競秀

“人生一世隻為逢,昨朝今日事不同。但看後院桃李樹,花開能得幾時紅。”

琵琶弦動,長袖善舞,秋小娘子的歌聲似風鈴清脆,又似琳琅碰響,把劉五兒聽了個目瞪口呆。

再看邊上彈曲的春小娘子,雖然端坐,可那彈撥的姿態,猶如微風拂柳,也是教人移不開眼。

坐在上首的崔海,閉著眼,搖頭晃腦很是享受,直到一曲彈罷還猶然晃個不停。

“妙極妙極,這曲子出自外教坊,詞曲雖不夠雅致,但勝在哀而不傷,愁輕如煙,分明是曲散了無痕,偏又在人心上留了點什麼,頗和李義山的詩風,所以,這曲子也常用來唱那首‘昨夜星辰昨夜風’。”

崔海拉拉雜雜說了一堆,女孩們似懂非懂,崔海看著她們又搖了搖頭。

“一群《蒹葭》都背不下來的,也就隻能學學這俗詞俗曲了。”

女孩們羞愧地低下頭,就連元嬌奴也咬起了唇,秋小娘子則盈盈一拜,“崔教習說得是,這歌在民間流傳甚廣,百姓們隻管曲子好不好聽,也不會深究到底唱了什麼。”

崔海點點頭,“是極是極,那就勞煩秋小娘子教她們吧。”

這首崔海口中的俗歌,無論是詞還是曲,遠比《蒹葭》好記得多。

教唱前,秋小娘子又特意同女孩們介紹了番,原來她姓沈,名秋娘,彈琵琶的春小娘子則姓趙,名春娘。

劉五兒聽得出神,心想按王府的規矩,這兩位姐姐應該也是同生共死的關係吧。

“唱歌跳舞呢,就是要放得開,王府裏規矩嚴,但到唱歌跳舞時,就不必拘束,這次也是三位夫人慈悲,想著大好春光,還是要讓你們抒發情誌,活動筋骨,好了,來跟我唱第一句。”

沈秋娘說著,教起了第一句,隻女孩們被馴化久了,又受了崔海的打擊,張口唱了半句,就紛紛沒了聲。

“沒關係的,別太緊張,我們姐妹也就十三歲,比你們大不了多少……”

“倉郎郎——”琵琶聲響,打斷了沈秋娘的話,似在怪她多嘴,趙春娘接過了話頭,“這樣,你們先跟著琵琶小聲哼哼,熟悉下曲調。”

女孩們依言,慢慢哼了起來,劉五兒也跟著哼唱,很快,她就沉浸到樂聲中,感受到了些許快樂,音律就像落下的甘霖,在她心裏滋養出一朵花來。

“人生一世隻為逢。”

見時機成熟了,沈秋娘突然帶了一句,女孩們皆沒反應過來,唯是劉五兒閉著眼跟著唱了句。

察覺到隻有自己的聲音,劉五兒慌忙睜眼,低頭訥訥道,“五兒錯了。”

“五兒,你叫五兒是吧,很好,唱歌就是要這樣,先把嗓子亮出來,再找準頭。”

出乎意料,沈秋娘沒有責怪,隻有鼓勵誇獎,這是劉五兒短短五年人生中,從未經曆過的。

之後,沈秋娘幹脆讓劉五兒到前頭來領唱,劉五兒起先還不好意思,被沈秋娘帶著帶著也就沒了拘束,也因她是多出來的一個,人又小,到教跳舞時,也被沈秋娘帶到了最前麵領舞。

劉五兒越跳越開心,全然忽略了那些異樣的目光。

“五兒,你記住,跳舞呢就是模仿,模仿花啊,樹啊,雲啊什麼的,你看我這舞步,像不像在雲上走路?”

中間休息時,沈秋娘還拉著劉五兒講個不停,劉五兒恍然大悟,原來這些看著像天上走下來的人,是因為舞步的關係,別說,遠遠看去,沈秋娘裙擺飄蕩,當真跟有雲朵托著似的。

“秋娘,別亂教,嘉禾院有嘉禾院的規矩。”

趙春娘走了過來,淡淡提醒著,沈秋娘吐了吐舌頭,摸著劉五兒的腦袋,“小不點,隻有跳舞時才能這麼走路知道嗎?平日裏走路,得像你春娘姐姐這般,端莊穩重,腳跟著地。”

劉五兒點著頭,隻覺看不夠、聽不夠,課散了,還戀戀不舍地,盯著趙春娘和沈秋娘的背影,直到兩人背影消失,回頭才發現,女孩們早散了。

“紫奴姐姐!”

劉五兒跑過落花凋零的苦楝樹,追上長廊,隻見元嬌奴和範紫奴手挽著手,沒有停步的意思。

“紫奴姐姐……”

感覺到範紫奴似是不高興了,劉五兒特別著急,慌忙中自己絆了自己,跌倒在地。

範紫奴停了腳步,元嬌奴扯了扯道,“還理她?人家有娘姐姐,看不上咱這兩個奴姐姐。”

“不是的……不是的……”劉五兒急哭了。

範紫奴脫出元嬌奴的臂膀,“她落單,我們三個是一起罰的。”說著,範紫奴走過去扶起劉五兒,給她擦了擦眼淚,“別哭了,人散了也不知道,讓阿監撞到,又得挨罰。”

“紫奴姐姐,五兒不敢了,別不要五兒。”

元嬌奴叉手走了過來,“哼,還惡人先告狀了?誰不要你了?不是你要出挑嗎?”

劉五兒說不過元嬌奴,隻得拚命搖頭。

範紫奴寬慰道,“好了,以後記住,千萬跟緊我們。”

元嬌奴聞言又是開口諷刺,“跟我們?她如今眼裏還有我們嗎?”

“紫奴姐姐……五兒有你們的……”

“好了,少說兩句。”

範紫奴越勸,元嬌奴越是咄咄逼人,“劉五兒,你說說,我們在你心裏算什麼?我也是倒了八輩子黴,和你這樣的綁一塊。”

劉五兒無力反駁,隻得緊緊抱住範紫奴,元嬌奴上來要扯,冷不丁劉五兒突然道,“紫奴姐姐是娘親!”

元嬌奴呆了下,隨即一副起雞皮疙瘩的樣子,“你有病吧!”

範紫奴拉起劉五兒,徑直往屋裏走,元嬌奴翻了個白眼跟上。

夜裏,劉五兒似乎特別黏範紫奴,拚命往她身邊靠,範紫奴輕輕歎氣,將她攬住。

“紫奴姐姐。”劉五兒小小聲問,“你可以當我娘親嗎?”

“五兒,你娘親呢?”

“五兒沒有娘親,別人家有。”

劉五兒明顯感覺範紫奴身子震了震,可範紫奴口氣卻頗為平淡,“我可當不了你娘親,我就當你姐姐吧。”

劉五兒不覺失望,悶悶不樂想了會兒,又尋出個滑稽古怪的理由來。

“紫兒姐姐,你是不是有娘親,所以不能當五兒的娘親?”

黑暗中一陣沉默,在範紫奴另一邊,元嬌奴翻了個身。

“五兒……我也沒有娘親,一直住在大伯家,因為不好一直麻煩大伯,所以來了這裏。”

範紫奴的敘述很平靜,可劉五兒卻覺著這話就像是白天學的歌,聽著悠揚輕快,內中卻藏著難言的愁緒。

“五兒……長姐如母,我會像姐姐那般照顧你,但你萬萬不可叫我娘親,否則又要挨罰了。”

劉五兒心中燃起希望,開始討價還價,“那五兒偷偷叫可以嗎?”

“你們兩個,惡不惡心呐。”元嬌奴終是忍無可忍,“想挨打挨餓,別拉上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抱怨聲似乎驚動了其他女孩,黑暗中接連起了翻身的動靜。

劉五兒不敢再出聲,緊緊依偎在範紫奴懷裏,範紫奴也緊緊抱著她。

到了第二天,沈秋娘發覺昨天那個放得開的劉五兒不見了,且這小不點死活不肯站出來。

沈秋娘也不勉強,掃視了一圈微笑道,“你們正好多出一個人,總要有人到前頭來的,來,元嬌奴,你過來。”

元嬌奴挺直身,矜持地站到最前麵,等著樂聲響起,卻聽沈秋娘道,“別急,你先轉身看看。”

元嬌奴麵色一變,不敢違抗,轉頭看向身後的女孩們。

“元嬌奴,你看看,這隊伍齊不齊?”

隊伍自是不齊的,原因很簡單,劉五兒那邊矮下去一截,就像是缺了角的地基,怎麼看怎麼別扭。

“你們誰還要上來看看?”沈秋娘提高了聲音。

無人答話,也無人動作。

“怎麼著,嘉禾院什麼時候多了個主人家出來?還使喚不動你們了?”

王阿監的聲音斜刺裏殺出,趙春娘和沈秋娘連忙行禮,王阿監瞬間又變作笑臉,“兩位小娘子莫怪,某說的是這幫不長記性的小奴!”

王阿監說罷,視線如刀劈向元嬌奴,元嬌奴趕緊跑下去,搡著劉五兒道,“讓你上去就上去,磨蹭什麼。”

劉五兒整不清楚狀況,走出兩步給元嬌奴讓了位置,卻依舊不敢上前,下一刻,王阿監就抓著她胳膊,把她拎到了沈秋娘邊上。

“都是欠收拾的,忘記我的話了?故意給人使絆子的什麼下場?記住咯,站前站後都是奴,沒有高下之別!”

訓話完畢,王阿監又把女孩們交給了沈秋娘,女孩們這才知道,王阿監其實一直都看著,當下不敢再造次,這一天的歌舞練得頗有些僵硬,沈秋娘隻好帶著她們走隊形。

好在後麵幾日,眾人漸漸習慣了,劉五兒再度尋回了快樂,隻這下她不敢忘乎所以,視線每隔一陣,就要去找範紫奴,但凡得到範紫奴的回應,心裏總特別踏實。

她倆這樣,在元嬌奴口中自是“惡心死人了”。

這支簡單的歌舞,從暮春跳到初夏,熟到有些發膩時,王阿監突然宣布,三日後要去太液池畔給三位夫人獻舞。

回到屋裏,元嬌奴又被圍繞起來。

依舊是賣了半天關子,喝過其他女孩捧上來的粗茶後,她才悠悠道,“這太液池,在晉陽宮,是我們宮裏頭說的那個晉陽宮,明白嗎?”

女孩們紛紛應合,“明白。”

元嬌奴滿意地抬起下巴,眼裏露出不屑,“這趙春娘和沈秋娘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蓬萊院出來的,知道蓬萊院什麼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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