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我們是兄弟,更是戰友,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同年同月同日死。”孟婆說這話的時候,有一半是試探,另一半則有幾分打趣安幾道的意思。
“別說這些了,你家中那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都等你四五年了。每次寫家信時你都說戰事結束便回去完婚,如今再拖下去怕是不太好吧?再則,你是家中獨子,能早日為你蕭家開枝散葉,宗族長輩們也能得個安心,將來我這個叔叔還可以陪著侄兒們舞刀弄槍,豈不是天大的美事?”安幾道臉上的戲謔之情盡斂,一派認真的神情,低聲道著:“待到這場戰爭結束後,你便趕緊回老家去完婚,莫要再打打殺殺令家人牽腸掛肚了。”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蕭岩心中暗歎,借由孟婆的口緩緩道出此番衷腸,“戰事結束?不知要等到幾時……而倘若我真回不去了,也不能誤了她。你記得替我轉告她,一定要找個好人家嫁了。在這戰場之上,生死皆不在手中,又怎麼敢輕易許諾?選擇了戰場之時,我便已經負了她了。”
孟婆感到了蕭岩悲涼的情緒。
安幾道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毅,他道:“我明白。但若真要戰死沙場,我也願意用我的死來換你的生。你和我不同,你有心愛之人在等待。人有了牽掛,就會珍惜自己的生命,再也無法一往無前地上陣殺敵,如果必要有人付出,那就由我來代替父親繼續守著這戰場,直到天下再無戰事、國家永世太平。”安幾道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會,接著自我解嘲,“哎,曾經覺得這世間風雨飄搖,好男兒就應該橫刀立馬,為國為民,轟轟烈烈,也算不枉此生。年歲漸長,膽氣不如少年郎了,竟慢慢也覺得日子平淡無奇才是最大的幸事。想那百姓之家雖粗茶淡飯,但日子過得安穩平實,何樂而不為呢。”
孟婆聽了這幾句話,默默地在心中詢問蕭岩:為何不回絕他的這番話?
蕭岩卻始終沉默不語。
安幾道側過臉,幽深的雙眼凝視著蕭岩,仿佛能看透他的靈魂,一直看進心底,與住在他體內的孟婆深深對視。
孟婆怕他看出破綻,連忙起身走去夜空下,望著漫天繁星,再看向那蜿蜒千米的營帳,神色竟也逐漸複雜起來。這幾日,孟婆腦中缺失的那部分記憶不時湧現。這戰場,這連營,似乎似曾相識;這將軍,這纓槍,也似乎和她有某種不可言說的關係,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混亂,像是無盡深淵一般企圖將她全盤吸入……難道,這一次真的是她的劫數?
孟婆回憶起初到人間的場景。彼時她占據著蕭岩的身體,從如同屍山的戰場上爬出來。雷電劃破長空,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彌漫在死寂的大地上,濃重的腥臭味讓人作嘔,而堆積成小山的殘軀顯得更加猙獰可怖,一具具年輕卻沒了生氣的軀體,如同垃圾般四散,像支零破碎的人偶一般。有些死屍大約是死去不久,還帶著一絲餘溫。屍身雙目猶睜,也不知他們生命的最後時刻是否看見了家中父母,抑或是在血液流淌殆盡的時分又想到期待他歸去的女子?
不知他們的親眷在得到陣亡消息之後會為他們流下多少眼淚,也不知有多少白發人在城郭遙望祈禱,更不知有多少新婦望穿了皎月,有多少孩童期盼著父親的歸來。
染血的戰場,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頭。即使孟婆早已看慣了生死,也知道孤墳多是少年人,黃泉路上無老少,奈何橋上骨肉分,卻也忍不住有些悲憫之情。
冥帝和墨早就告訴過她,萬物以無常而有常,生死難逃,慢慢地見慣生死後她便不再是她,更不再憐惜生命。可親身站在那一具屍體疊著一具屍體的戰場上時,難免還是會情不自禁地動容。
甚至,她會感到一絲絞痛在糾纏著她的心口。她心中缺失的那部分總是在隱隱作痛,她不清楚那是不是叫作痛,也許是更為複雜的情感,不是控訴,不是憐憫,反是一種似曾相識的絕望。
然而刹那間,她忽然察覺到了某種異樣。當初從冥府來到戰場時,步往軍營的那條路並不是蕭岩指明給她的,而是孟婆覺得要走那條路。就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強烈的指引。當時的她未曾來得及意識到,也曾恍惚中以為是蕭岩殘存的記憶感知在引導著她。可如今孟婆卻驚醒般地發覺事實並非如此,她的眼裏看到的並不是蕭岩的記憶……
在落日下走過整個戰場,滿地屍身的畫麵碎片般呈現在孟婆的眼前。白衣赤馬,旌旗落地,城牆染血,將軍自刎。
這不是蕭岩的記憶!
孟婆愣在原地,她扶住自己的額頭,困惑而又慌亂地蹙起了眉。那一閃而過的畫麵……究竟是誰的過去?
回營後,孟婆沉默地喝起了烈酒,辛辣入喉,她和人類一般清醒了許多。她到人世這幾個月來,各種感受越來越奇異,可是,當初和墨已經清除了她所有的記憶。她本該心如止水,但此時竟然和一個普通人一樣傷春悲秋起來。
“這酒辣得很,還是我熬的孟婆湯好喝。”孟婆冷冷一哼。
“可惜,我是喝不到了。”蕭岩笑道。
“看在你給我講了這麼多故事的份上,也可以給你一碗。”孟婆的低落情緒因蕭岩的調侃而暫時拋去腦後,不由莞爾一笑。
“沒有輪回的人,何必浪費一碗孟婆湯?”蕭岩似有自嘲。
“我看你是舍不得忘了你的未婚妻和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吧。”這是孟婆第一次主動提及此事,自己竟然會以如此陰陽怪氣的語氣道出此話,倒是極為少見,“既然是讓我來幫你完成心願的,不如說說你和你未婚妻之間的事,我也好想想法子。”
“的確是該和你談談她的事情了。”蕭岩苦澀地笑了,淡然道,“她性柳,名嫣,是個好姑娘。既善良又聰慧,性情卻……”說到這裏,他笑得極為寵溺,難掩愛慕之意,“別家的女兒都喜歡脂粉花鈿,錦緞絲綢,女紅錦繡。而她偏偏喜歡兵法謀略,刀槍劍戟。她家後花園與我家後花園隻隔了一道院牆,每日清晨我都能透過這道院牆聽到她讀書、練武的聲音。”
孟婆腦海裏閃現出蕭岩所說的畫麵:後花園帶著清晨的露水的牡丹,正打算滑落一滴露水,雕梁畫棟的古樸建築增加了一份沉著的氣息。姑娘走在石子路上,踏過落葉,發出清脆的聲音。少年已經在對麵院牆的石凳上坐著,露水潤濕了如墨般的發絲。佳人舞弄兵器的聲音穿過院牆,少年急忙站起來,跑到院牆根下,假意看書踱步,卻分明豎起耳朵聽著隔壁的動靜,時不時忍不住還比畫兩下,心想女孩這個動作做得不到位,該再加三分寸勁……倒的確是一對天也應妒的璧人。
“後來,我長大些,也長高了,便爬上院牆去偷偷看她。剛開始隻敢露出頭,躲閃著看她,自以為她不會察覺。”蕭岩繼續道著,孟婆也收回自己的思緒,靜默傾聽。
“有一次,我同往常一樣趴在牆上等她出現,可那日我等了一早晨,她都沒有出現。之後的每天我還是會去等,一直等了半月,她仍舊沒有出現。我擔心起她的安危,就故意把毽子踢翻過牆,然後借機去隔壁家拜訪,說是自己與夥伴遊樂之時,無意將毽子踢入了她家的後花園,想要尋找。”
“柳家的管家就把我領到前廳,給我沏茶,讓我稍坐片刻,他們讓下人去後花園尋。我如坐針氈,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問起他家小姐的近況。正在我幹著急時,管家來報說毽子找到了,後花園有請。我跟著管家來到了後花園,正四處張望,隻見她從牡丹花叢裏走了出來,手裏捏著的正是那枚毽子。那是我們第一次相見,她麵帶笑容,眼若桃花,一時之間,我竟覺得園中牡丹也不及她貌美。”蕭岩沉浸在往昔愛戀之中,聲音都是難得的柔情。這是蕭岩講話最多的一次,平日裏的他好似冷若冰霜,然而此刻提及心上人,竟也這般滔滔不絕。
“於是自那之後,一切都水到渠成,你們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可當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呀。”孟婆打趣起來。
沒想到蕭岩的聲音忽然變得鈍重深沉,他再次變回了那副冷漠的模樣,略帶寂寥地說道:“可惜了,一切皆如昨日夢幻,今日陰陽兩隔,曾經愛戀恍如隔世,唯願她能平安喜樂。”
孟婆聞言,刹那間回憶起了一個畫麵,那身著紅色鎧甲,手中飛旋紅纓槍的女子呈現在眼前,她背影孤寂,略微側過臉來,竟是錚錚鐵骨般的冷傲。
“她用的……可是紅纓槍?”孟婆怔怔地詢問。
“對,紅纓槍極重,她卻舞得很好。”
“她既然如此驍勇善戰,為何不去從軍殺敵?如此一來,你們將是夫妻伉儷,出征相伴也好過遙遙相隔吧?”孟婆表麵上雲淡風輕,心中卻如有千鈞之重,隻覺得自己似乎離某一個答案越來越近。
“女子從軍?說笑,那隻能說這個國家都沒了熱血男兒了,會用刀劍和真正砍殺人性命是不一樣的。我自己第一次殺敵,那一夜都沒合眼,夢裏都是我殺的那個少年的臉龐和他那無辜的眼神,我聽見他一遍又一遍地質問我,為何取了他性命。幾乎每個新兵初上沙場都有類似經曆,這是一個過程,一個自我煎熬和成長的過程。戰爭的目的就是為了和平,殺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不用過得朝不保夕。但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生命倒在自己刀下,怕是誰心裏也不好過。可軍令如山,選了這個行當,哪有回頭路?我現在也就自己學會看開了些。後來,每次打了勝仗我們都會開懷暢飲一次,不隻是因為殺敵護國的喜悅,還是為了麻痹自己偶爾會顫抖的心。至於兵法謀略更是如此,算計的是人命,太過血腥痛苦。保家衛國有我們就夠了。那樣美好的女子何必被這肮臟的戰場玷汙,人血一旦沾上,終生也不會洗淨的。”蕭岩語調堅定,字字珠璣。
“我在冥府的時候,曾經聽聞古時也有女子從軍,而且非常勇猛,還能建立功勳。”孟婆反駁道。
蕭岩卻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你可知道那女子的結局?”
孟婆被問住了,那女子應該是在她做孟婆前就死去了吧,她自是沒有機會渡她,自然也是聽其他鬼差們閑聊搭話時聽來的軼事舊聞。
“她……結局如何?”孟婆有些遲疑,仿若不想知曉那女子的真正結局。
“她……”蕭岩長籲一聲,除了軍務之外,蕭岩一般都不開口,好似沒有喜怒哀樂,孟婆有時都覺得自己穿著一個木頭人的皮囊。難得他今日竟有興致和自己說故事,天上的月亮似乎都明了幾分。
蕭岩正想說下去,營帳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與此同時,一個士兵衝進營帳,大聲道:“報,主帥,緊急軍情,敵方偷襲我軍前大營,安將軍在大帳等您。”
“走!”蕭岩聞言,精神為之一振,孟婆耳後的朱砂痣又異常滾燙起來。
孟婆按捺下與蕭岩繼續交談的心,在蕭岩心中,軍務大過一切。她隱去自己的神識,幫助蕭岩控製這具身體。隻見蕭岩披上血紅的披風,提起紅纓槍一旋至身後,快步出了帳子,向著烽火之處走去。孟婆心道這男人隻有在殺敵衝鋒時才有生氣,平日裏也不見情緒有何起伏,實在是無趣又古板。
千裏連營的點點燈火蜿蜒成一條長龍,刀劍相交的兵戈聲刺入耳鼓,雪白色的營帳上已撒上鮮紅的熱血。
由於雙方軍隊駐營之處,皆位於山間峽穀之中,而峽穀蜿蜒曲折、陡峭幽深、涯高坡陡、連營綿延易守難攻,但若遇襲兵力難以互相支援,勢必會有一場苦戰。
兩個月的時間,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雙方雖休養生息了一番,但依舊是人困馬乏。
蕭岩早就料到敵方可能偷襲,所以早早便製定了防備策略。這是一場看準了對方的弱點,處心積慮的奇襲,必要快、準、狠。唯有一擊必中,才能令其難以招架。
隻是,迅速結束的夜襲下的戰場中,留下的是殘肢斷體的士兵們淒慘的呻吟,戰士救火的腳步……血和水和起來的汙泥染臟了將軍身上血紅的鬥篷。這一戰,戰火衝天,屍身成山。
“戰況如何?”孟婆問安幾道。
“已經控製住了,但損失還在計算。”安幾道擰著眉頭說,“我們主要在糧草營、兵器營處設防,敵軍卻忽然偷襲了戰士軍營。他們這次派出了奇襲軍團夜襲,我等將士反應不及,死傷慘重。等反應過來,他們又已經撤退了。”
“他們是如何越過我們哨兵的?”蕭岩發出疑問,孟婆馬上轉問安幾道。
“上次作戰,哨兵主將被殺,哨兵主將最是難選,所以一直沒選出能勝任者,而暫代的副將軍威不足,難以服眾,所以軍心不穩。且他經驗不足,敵人襲擊迅猛,早有謀圖,在夜色的掩護下,擊殺了部分哨兵,繞過了他們。”安幾道自是心有憤怒,他眸色微紅,青筋凸起,努力抑製著幾欲噴發而出的情緒。
哨兵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怎麼會就這樣輕易被擊破?孟婆不死心,忍不住問蕭岩:“就因為少了主將,哨兵營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破了?”
“對。”蕭岩嗓音沙啞而低沉地說道,其中帶著一份不容置疑的堅定。
孟婆終於明白了,蕭岩為何一定要回來……是因為主帥是一個軍隊的核心。千軍易得,良將難求。
“眼下必要整頓軍務,救濟傷兵,加強防範,這隻是開始,真正的還在後麵。”蕭岩喃聲道。聲音雖小,但孟婆卻聽得十分真切,並點頭認可,將他的話轉述給了安幾道。
安幾道點頭稱是,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孟婆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雖然秋日的清晨略有寒意,但戰場上陰雲散去,露出了久違的日光。天際盡頭彌漫開穿透雲層的晨曦,前夜的突襲與死亡仿如都已成了冰冷的過去。戰爭尚未結束,沙場上永遠都是生的人更為重要,哪裏還會在意死者的淒涼?
一束晨光筆直地灑照下來,凝固在了枯木架上,孟婆凝視著那白寥寥的光芒出神道:“奈何橋沒有這樣溫暖的天氣,也沒有這樣絢麗的光芒。看到這樣美的日出,我忽然有些明白那些鬼眾為何會留戀塵世了。”接下來的這句話又像是自言,“就憑著人間美味無數,也是值得留戀的。”
蕭岩淡淡地接下她的話,道:“連營駐紮的懸崖上方,有連片的杜鵑花,花開時節,一片豔麗,不比陰間的曼珠沙華遜色。”他言語之間泄露了一絲追憶往昔美好的柔情。
“或許還有機會看到。”孟婆忽然戲謔道,“主帥大人還喜歡看花?讓我想想,該說護花更為合適才是。”
蕭岩倒也不掩飾,隻管直言道:“她喜歡紅色的花,我就會多加留意一些。”
她是誰,孟婆自然是知道的。
孟婆想著蕭岩念及柳嫣後嘴角含笑的那副癡情模樣,倒也不再言語了。
陽光灑滿千裏連營,枯木的架子閃爍著淡淡的金光,如曆史的史冊,老舊枯燥。
可豔陽雖好,看久了也了無趣意,孟婆回到營帳,翻開兵書,畫著戰略圖,聽著蕭岩給她講解如何設置陷阱,如何從側翼攻擊,如何這樣,如何那樣……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
蕭岩道盡後,聰慧如孟婆,自是當即理解,而且還能舉一反三,這讓蕭岩大吃一驚,不禁失笑著打趣道:“不愧是孟婆,見多識廣,自是比我等凡人眼界開闊。”
孟婆似有嬌嗔似的哼了哼:“你怕是想要說我老氣橫秋吧?”
蕭岩趕忙解釋道:“鄙人不敢,我當真是覺得你見多識廣,知識淵博。”而後又覺得不夠真誠,隨即強調道:“我自是真心讚美你的,毫無其他意思,你莫要曲解我意,倘若是柳嫣的話……她必定不會這麼想。”
提及她來,孟婆忽然有些生氣,可轉念又覺得自己為何要這般動怒?實在荒唐。而不過是蕭岩的一句話而已,為何那個舞動紅纓槍英姿颯爽的背影又浮現在她眼前?
孟婆愣住了神,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
好在這日軍中無事,傷病員也都已經安置妥當。昨夜雖被偷襲,虧得士兵們平日訓練有素,反應機敏,雖有損失,但也未曾傷筋動骨。
孟婆見蕭岩這幾日心安一些,突然想多與他聊聊。一念升起,她便和顏悅色地同他道:“月前你與我說起的那個從軍女子的故事,一個字都還沒講,就跑了出去,今日也無要緊事,不如與我再說說吧。”
“你怎如此在意此事?”蕭岩略有困惑,但還是說著,“這女子從軍之事,好幾種說法,現在也無從考證了,據說結局令人扼腕。你若是真的閑著無事可做,自是可以去書架上取幾本書讀讀,何必讓一個已死之人給你講故事。”
“我一向都是讓已死之人給我講故事的,才不會親自去翻書看。”孟婆竟有幾分不講理起來,緊追不舍地說道,“如果我說,我非要你講這個故事給我來聽呢?”孟婆以前雖然喜歡聽故事,但都是為了解悶,從未像此刻這般,對一個故事再三追問,仿佛這個故事和她之間有著什麼神秘的關聯。
拗不過她一再追問、軟磨硬泡,蕭岩終是投降服軟,無奈地道:“不過一個傳說罷了,多半也是世人杜撰,給說書人多些談資罷了,我也是年少時,偶爾聽長輩們提起,據說此事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