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一到,我身在戰俘營也看到二百隻鴿子同時衝天的景象,展昭應該出城了吧?!
戌時,劉洪帶齊人馬浩浩蕩蕩前來興師問罪。一隻隻被射死的鴿子丟在麵前,讓我很愧疚!我不殺伯仁,卻害死伯仁。隻希望能挽救更多性命,它們的犧牲才有意義!
劉洪指著我的鼻子問:“又是你搞的鬼?”
我淡定反問:“何以見得?”
劉洪又扔來張紙:“這種鬼畫符,除了你還能有誰?”
又是鬼畫符?當真那麼差?韋孝寬會不會也看不懂?還好還有個展昭,他可以說!
劉洪繼續道:“字跡雖醜陋難以辨認,但總能看出韋大人……還有戰俘等字樣……除了你,還能有誰?!”
“對,是我!”索性不裝了,“我的要求一直很簡單。可你呢?一再敷衍,怨不得別人!”
“沈蘭陵,本官忍你很久了!”劉洪終於撕開偽善的麵容,罵道,“不過區區一介卑賤的醫女,以為仗著韋孝寬就可不把本官放在眼裏嗎?告訴你,任憑他韋孝寬再精明能幹,終究是個漢將,如何也升不了柱國將軍。本朝以鮮卑為尊,陛下乃至丞相大人,皆為鮮卑貴裔。惹惱了本官,韋孝寬也保不住你。”
“那宇文泰呢?我可是你們丞相大人指名請來玉璧的。說來你不過就是丞相府中一個小老婆的家人……也敢為難我?”輸人不輸勢,還得拿這位素未謀麵的丞相當靠山。
誰知,劉洪一陣怪笑,道:“你當真以為丞相還記得你是誰?沈蘭陵,你自己也說,你們一行自下山,除了呂家村根本沒去過別的地方,你在哪裏見過丞相大人?何時去過長安?”
一陣心慌,我竭力穩住,冷笑道:“我是沒去過長安,難道宇文泰就不能來呂梁嗎?難道他每次出行還得向你請示報備嗎?”
“大膽!”劉洪喝斥,“小小醫女,竟敢一再冒犯丞相大人名諱!”
“你才大膽!就是當著他的麵,我也是這麼叫的!宇文泰都沒有異議,你激動什麼!”到了這個時候,牛皮隻能往大了吹,“可不是我要來你這破地方的。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京畿密令嗎?”
劉洪微愣,隨即又奸笑道:“少在此作勢!如若丞相大人當真視你為神醫,為何府中無人知曉你的姓名?”
“那得問問你妹妹多久沒見過丞相了吧?幾天……還是幾個月?……怕是早已失寵了吧!”我就猜到他的消息是從他妹妹那裏來的。
果然劉洪臉色微變。古代的男人怎麼可能專情?尤其權臣,他妹妹本身就已經是個小老婆,我不信會是最後一個!
“或者令妹還沒重要到……讓宇文泰把所有事都告訴她吧?丞相府有多少女人,宇文泰有多少妻舅……但是,能讓宇文泰記住的神醫隻有我沈蘭陵一人!你說在丞相大人心中,我和你妹妹誰更重要?劉大人,我勸你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宇文泰要是知道你治理玉璧不力,任由疫症橫行,你以為他會因為你妹妹而輕饒了你嗎?別忘了,退敵、鎮守玉璧有功的是韋大人不是你!”
劉洪臉色難堪,恨聲道:“那又如何?倘若神醫也身染疫症救治無果,相信丞相大人除了惋惜,也無可奈何吧。”
我驚,狗急跳牆了?“你想殺人滅口?!”
“我既得罪了神醫,想必日後在丞相麵前,再無仕途可言!”劉洪殺機已動,語氣卻很輕鬆,“世人皆知神醫不畏勞苦,以身為則,鞠躬盡瘁,在診治傷兵、戰俘時不幸也染上惡疾……因此離世,想必丞相大人也怪責不到我頭上來!”
“你……”卑鄙無恥!但,生生忍住!萬一他真發起瘋來……就算將來韋孝寬能為我報仇,可命沒了什麼都白搭!我努力轉換語氣:“其實大人不必如此!你我都是為丞相辦事,何必傷了和氣,何不各讓一步……哪怕隻有小小改善,今日之事,我絕口不提!”
劉洪又笑了,笑得我全身發毛,終究還是他厲害!
“神醫不必客氣,本官向來隻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不是在意這些戰俘嗎?放心,本官會讓他們陪你一起上路!等到地府聚首再慢慢醫治吧!”說完得意大笑。
我腦中一片空白……隻聽劉洪喊道:“來人,把……”話音噎在喉頭,因為我的手術刀已架在他的頸項!“別亂動,信不信隻要我輕輕一劃,你的血就會噴湧而出!想要我的命,那你就先行一步為我開路!”一眾護衛劍拔弩張,要衝上來,劉洪急忙擺手阻止。
我大喊:“王朝,通知楊將軍過來!”算算時間,還有幾天,楊將軍才會啟程調軍他處。
王朝得令,一步一步向外走,劉洪的護衛步步緊逼。我把刀貼緊了劉洪的肥脖子,頓時一絲血沁出,我說:“再不讓開,我就捅了他。看看宇文泰會不會讓我償命?!”
一眾人正要後退,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卑職勸沈醫生還是放了郡守大人吧!”
我順聲一看,大驚!馬漢正一手抱著肅肅,一手掐著他細嫩的脖子,隨時都會擰斷!
他不是韋孝寬的人嗎?怎麼突然反水?肅肅!我慌了神!
王朝也不敢相信,大聲道:“那沫野摩吐裏爾,你瘋了?吾等是奉大都督之命保護沈醫生的!”
劉洪放聲大笑,毫不畏懼我手中的小刀:“沈蘭陵,我早就說了,韋孝寬終究是漢將,我大魏以鮮卑為尊。這個……你叫他馬漢的,本是我府上的家奴,一直放在韋孝寬身邊……現在你該明白與我對抗是多不量力了吧?”
我滿心都是肅肅在他們手上,萬一……怎麼辦……
劉洪又對馬漢道:“幹得好,本官知你喜歡鈿翠,隻要拿了他們,本官就把鈿翠送給你!”
鈿翠是什麼?馬漢流露驚喜,而王朝則臉色大變,大吼:“殺了你個不忠不義的狗賊。”舉刀就砍了過去。
完了,完了,來不及阻止!肅肅還在他們手上,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已經被動,現在還主動出擊……更被動!
果然……郡守府的護衛中也不乏高手,不消幾個回合,王朝就被踹翻,武器也被踢飛。王朝紅了眼,隻身撲了上去,又換來一頓拳打腳踢……
我心慌意亂,突然手肘一麻,頭發被用力向後拽去,身體猛然向後摔倒,隨即被一堆兵器架住。
被推搡著站了起來,對上劉洪一臉陰笑。我狠狠瞪著他:“不怕誅九族的話,就試試!宇文泰的手段別說你不知道!”
一絲猶豫閃過,劉洪道:“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怕!”
我冷笑:“怕?反正宇文泰一定會讓你全家,不,全族陪葬!”
“不好,已經有人出城報信了!”馬漢突然開口,叛徒!
劉洪很快發覺少了展昭,大怒,立即命人追截。
他突然從馬漢手中抱過肅肅,我大駭……
“本官一心想與神醫結交,奈何神醫不肯割愛。今日已晚,容本官好好想想該如何處置神醫,日後才不得丞相追究。就請神醫先在此處好好悔過吧!”
不由分說,士兵將我押進一間空置的牢房,隨即被打昏的王朝也被扔了進來。
劉洪抱著肅肅,隔著柵欄站在我麵前。他一把扯掉肅肅的口罩,肥手在肅肅臉上緩緩撫摸……肅肅猛然張口咬了他。劉洪反手就是一巴掌,指痕頓時浮現在肅肅白嫩的臉頰上。我心如刀割,發瘋般衝過去伸手就要打劉洪。卻被身後的士兵拉倒狠狠摔在地上,我大喊:“你想幹什麼?放開他!”
被打後,肅肅沒有掉眼淚,不斷向我掙紮……
劉洪看著狼狽的我,嘴裏還發出“嘖嘖”的聲音,好似惋惜道:“本來長得就不怎麼樣,不男不女,整日不修邊幅紮在男人堆裏不知回避,真不知韋孝寬為何厚待你!還不如這兒郎讓人悅目,尤其這雙眸子……從未見過這般色彩……真漂亮,讓人不忍釋手啊!”說著,肥臉又湊向肅肅!
我掙紮起來,狠狠啐了一口在那張令人作嘔的豬臉上。劉洪臉色一變,“啪”,讓人狠狠給了我一巴掌!耳膜鼓鼓作響,我又狠狠啐了他一口,換來劈裏啪啦的一頓左右對扇,鹹腥的液體順著嘴角淌下來……
“蘭……陵!”帶著哭腔的童音傳來,引得劉洪側目,眼中閃爍奇異的光芒。
“不要說話!”我心中恐懼大增,生怕激發劉洪的狂性。
“沈蘭陵,”劉洪不急不慢道:“你就在此好好待著,本官替你照顧兒郎。”說罷向外走。
我不顧一切想拉住他,後頸被人狠擊,一下癱倒在地,恍惚中聽見肅肅不停哭喊我的名字。肅肅被劉洪一行帶走了,牢門被鎖上。
我想喊肅肅,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知道自己馬上就會昏過去……但是,絕不能昏!這一昏,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肅肅……
火燒火燎的傷痛,反而讓我清醒幾分。隻是視線模糊,麵頰也高高地腫起來。我趴在地上狠狠掐自己的胳膊,一定不能昏,不能!隻要挨過最初的眩暈,我就能挺過來。
大約十分鐘後,胳膊被我擰到青紫流血,我終於清醒!聽到四周低低的關切聲:“沈醫生?……沈醫生?還好吧?……”是戰俘,不少人看到了整個過程。
我搖搖頭,挪到昏迷的王朝麵前,用力掐他的虎口、人中,再拍打他的臉,終於他也清醒過來。王朝望著我,吃驚:“沈醫生……您受傷了?”
我擺擺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去把門打開!”
王朝起身走向牢門,伸出雙臂……用力搖晃,大喊:“開門,我是都尉滿羅特舍赫圖赫遲,開門……”
傻眼!我讓他開門,不是喊人啊!他不是有武功嗎?不是應該一掌劈開嗎?
果然沒人搭理他!
我說了我的意圖,他反而驚奇地看著我:“沈醫生,您是說這樣雙手推出去,就能把門震開?”好像我在講笑話一樣。
“是啊,用你的內功……就是超乎常人的力量,你們練武之人講究的不就是內力嗎?”
王朝有些尷尬:“我們是比常人多練一口氣,懂些拳腳功夫,但我們學武為的是上陣殺敵,不像江湖中人,講求自身修為的提升!是以……我的內力不足以震開牢門。倘若我們頭兒在……或許可行!”
我急了:“那你再試試,一次不行,就多推幾次!肅肅被劉洪帶走了,我要去救他!”
王朝一驚:“沈醫生,您身邊的小兒郎被郡守帶走了?帶去哪?是郡守府嗎?”
應該是吧,我點頭!
王朝有些吞吐道:“那您還是放寬心懷吧。既然此子不是您的孩兒……”
“什麼意思?”明顯他話裏有話,古怪得讓我心驚,我揪住他追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快說……說啊!”
王朝很為難道:“沈醫生您來玉璧不久,不知……其實我們都知曉劉郡守好漁色,男女皆好,尤好孌童!”
頓時五雷轟頂,呆了!怪不得每次劉洪看肅肅的目光都那麼怪異,讓我難受……隻是我不想承認……那其實就是色欲!
王朝又說:“高賊攻城之前,郡守府豢養孌童無數,皆為不足十歲的窮困人家孩兒……幾乎每夜都有屍首由後院抬出,棄之荒野。我勸您還是放寬心……”
“啊……”我失聲尖叫,一股生不如死的絕望升起。肅肅的下場會……肅肅之前的傷……我不顧一切撞向牢門,發瘋般吼叫:“給我開門,否則等韋大人回來,今日當值之人,全部誅九族……我不信你們沒有孩子,沒有親人!你們想想宇文泰的行事作風,不想死、不想連累全家的就給我開門!開門!!開門!!!給我開門……”拳打腳踢,不停搖晃牢門,就是沒人應我。
我跪倒在地,淚流滿麵。王朝勸道:“沈醫生,這柵欄由生鐵所製。您不可能動它半分,還是讓卑職再試試。”
我急忙讓開,王朝使出全力振臂向前推,沒幾下……門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他卻開始咳嗽。之前被群毆,也受了傷。
絕望之際,我突然想起從前看過的一本書,女主人翁為了逃脫牢籠,用了一個辦法,讓我想想……
“別推了,把衣服脫了!”
王朝驚訝,我來不及解釋:“讓你脫就脫,快點!”
王朝回神,急忙脫去官袍!“嘶”我撕下一條,用壺中水打濕,擰成麻花,穿過鐵欄,用力往回拉……不要小看祖國絲綢的力量,柔軟卻韌性十足,尤其濕水後可以拉彎鋼筋。水可以讓綢緞變得更加有韌性,但力度要垂直,的確需要一定的臂力……不知道我……行不行……肅肅還在等我,拚盡全力也要把它拉斷!
王朝不解:“沈醫生,您這是做什麼?”
“少廢話,照著做!”我已經憋得滿臉通紅,還無進展……
王朝學著我的樣子拉,用力不對,布撕裂了。
索性將衣服全撕成布條,一根根試……我對他說:“力量要集中在交叉點上,與地麵平行著拉,不能上下晃動……”
“喀”一聲,阻力猛然消失,我倒退幾步摔坐在地上。終於有一根鬆動變形,柵欄之間的空隙變大了!王朝看了驚喜,照我的方法集中力量猛拉,不久也傳來金屬摩擦聲……
仗著身形瘦小,我一下就從裏麵鑽了出來,撿起掉落的手術刀,直奔門口。看守的士兵見到我,大驚失色。
我揮舞手中的小刀,吼道:“不想死的就全給我讓開,否則等著滅門吧。宇文泰讓你們全族陪葬!”
可能我猙獰的模樣把他們嚇住了,他們也知道劉洪雖是直屬上司,但上麵的人更開罪不起。一時抓也不是,放也不是,僵持著……
王朝也跑了出來,擋在前麵,說:“沈醫生,隻管先去,誰敢阻攔,我來應付。”我一點頭,狂奔而去。
郡守府隻去過一次,但我還記得方向,我也知道正門肯定不會讓我進。這麼高的院牆,我又爬不上去,跑了一圈終於找到一個小側門,敲響。
“誰啊?”粗嘎的女聲,門動的一瞬間我用力撞開,手術刀架在開門人的脖子上!卻發現開門的是位隻著中衣的胖大嬸,身材幾近我兩倍,看樣子是睡了一半被吵醒的。
如果她反抗直接把我摁倒,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失算啊。
沒想到……驚恐的慘叫從這位胖大嬸口中發出:“啊……別殺我,別殺我,饒命啊,饒命啊,我袋裏還有幾銖錢,盡管拿去,千萬不要殺我,別殺我……”
我沉聲道:“少廢話,不想死就不要叫。回答我幾個問題,否則我馬上殺了你。”
胖大嬸立刻閉嘴。我問:“這裏是郡守府哪裏?有幾個人?”
“灶房。因避戰事,現下隻有我一個。”
“那郡守的房間在哪?”
“向北穿過花園,再向西穿過偏廳,就到了。請問你……你是誰?”廚娘顫抖問道。
我湊近她的耳根,吹了口冷氣,陰森道:“我……是……鬼!”
又是一聲慘叫,我來不及捂住她的嘴,她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我摸黑一路磕磕碰碰,總算來到廚娘說的地方,一路上沒有撞上巡夜的守衛!隱約傳來幾聲掙紮驚叫……我的心拎高……應該就是這!
我戳破窗紙向裏一看,坐在床上不停掙紮的正是肅肅!臉上被打的紅印還未退去,他的上衣已被剝去,露出白皙瘦弱的小身體,瞬間我的心像被千刀萬剮……這麼齷齪的事……這麼小的孩子啊!
房內還有一個隻著中衣的男人正是劉洪,他不顧肅肅掙紮,緊緊綁住他的雙手,又堵上肅肅的嘴。隨即除去自己的衣物,抖著一身惡心的肥肉,向肅肅走去……我一腳踹開房門,罵道:“禽獸!”毫不猶豫地舉刀紮了過去。
劉洪聽見聲響,一回頭躲避不及,隻能微微側身,我一刀紮偏在他的胳膊上,殺豬般地叫喊響起,我狠狠甩了他兩巴掌,然後不停地抽……直到他把我推開,我又揮刀上去,這個畜生死一百次都不夠。劉洪抓住我的手腕,狠狠把我甩在一邊,肅肅咿咿呀呀直叫!
劉洪上來對我拳打腳踢,我一揮手,將刀紮在他的小腿上,再拔出來,又是一陣殺豬叫。劉洪癱倒在地,大喊來人,卻始終不見有人回應。
一來,戰亂未歸,府裏人手不足。二來,每次行這種……惡事,他不可能讓人在外聽牆角。害人終害己,我狠狠將他踹暈,又一腳踢開他,去看肅肅。拿掉堵嘴的東西,又解開他手上的繩索,小手已被勒出血痕,肅肅一下抱緊我。我給他套上衣服,哽咽著安慰:“沒事,沒事……不要怕,有蘭陵在,誰也不能傷害你,我們走!”
我抱起肅肅,正要向外走,卻猛然被拉住腳踝,重重摔倒在地。我緊緊護住懷裏的肅肅,手臂摔得生疼,好像斷了一樣。
禽獸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拖著我的腿!我掙紮不開,勉強支起身,抄起案上的燭台砸向他的後腦,又是一聲慘叫……我不停地打……直到他終於鬆手!卻見燭台沾滿鮮血,劉洪的頸項、後腦全是血,沒了動靜……死了?!燭台失手摔落,我殺人了?雖然這種人渣死有餘辜,可我畢竟是法製社會的人,有沒有罪,不該由我審判製裁。我把他活活打死了?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我不知所措。直到肅肅喚我,才勉強回神。眼下隻有先逃離這裏,否則不但我要死,肅肅的下場也會很慘。
我重新抱起肅肅,向外奔去……慌亂中,根本不辨方向,稍稍冷靜下來時,已站在一條長廊裏,不知道是哪?
突然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女人的啜泣哀求聲……還有男人猥瑣的調情聲。應該不是追捕我們的!我抱著肅肅悄悄退進背光處。隨即看到一婦人掩麵奔逃而至,衣衫不整,後麵追來一男的,不斷撕扯她的衣服……怎麼回事?
借著月光,我覺得那婦人好像是九夫人,之前請我看病的那位!而男的,是……竟然是叛徒馬漢!這個壞蛋不是劉洪的人嗎?怎麼會在郡守府調戲他老婆?
兩人糾纏間,向我們隱藏的角落奔來,眼看避無可避,迎麵撞上。
九夫人固然吃驚,但更驚的是馬漢,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我!而我更慌,剛殺了人,這會兒怎麼又該對付他?
“你怎會在此?還有他……”馬漢有些結巴。
越亂我越要鎮定,冷笑道:“你這個叛徒,難道不知,韋大人已經收到消息,馬上就來收拾你們了!”
馬漢清醒幾分,想到破綻:“胡說,大都督若真回來了,自然由正門而入,你又怎會如此鬼祟?這小兒應在大人身邊,怎會與你一起?你……你對大人做什麼了?”說著,就要過來抓人,我揮刀刺過去,不能讓他碰肅肅。可惜我這兩下,對真正有功夫的人來講根本不起作用……我把肅肅護在身後,閉上眼睛準備挨拳……隻聽“啊”一聲,預計的痛苦沒來,睜開眼,卻看到馬漢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