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是傍晚。這一覺睡了將近十五個小時,怪不得何安妮臉色不佳,眼神不滿。連肅肅都比我起得早!
讓我欣慰的是,呂安清醒了。雖然很虛弱,但應該渡過危險期了,腿也保住了!接下來隻要安心休養。我還是建議他有機會應該去大醫院詳細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後遺症、需不需要物理治療?
至於其他病人,由於藥物有限,隻能集中用在情況危急的身上。如果車上那八捆物資不丟多好啊,可以把他們全部安頓好!
村裏的婦人每天定時將飲食、清洗幹淨的被褥和各家換洗的衣物送來。呂勝親自帶人傳遞協調。即使在這麼一個封閉落後、沒有法治的地方,我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位體恤百姓、身先士卒的好領導。為了防止他也中招,我特意把原來隻留給肅肅的板藍根貢獻出來,希望他身強體健,繼續為民服務!
我又拿出一隻口罩,讓他安排仿製,然後發給所有人戴上,以免交叉感染。
嚴格按照醫囑,生活一旦規律起來,沒幾天村裏的病情就得到有效控製,不再增添新病號。呂勝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而讓我開心的是,經過多天保質保量的飲食安頓,肅肅的身體大好。全身再無痘跡,大大小小的傷患都跟著好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給他洗個熱水澡,換上村裏孩子的新衣。一身清爽的他也顯得心情格外不錯。
我們三個的行李幾乎都沒了,除了身上的行頭,隻能靠村婦接濟,穿起了她們的民族服飾。可惜手機沒了,否則真該留個影,我想這輩子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
柳萱悄悄問我:“蘭陵姐,你覺得這裏真的……隻是自然村嗎?就算再窮,不會連塊像樣的鏡子都沒有吧?家家戶戶用的都是銅鏡,你說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
“會不會穿……”
“不可能!”我當即打斷。其實所有的可能性我都想過,包括她想說的,但我堅信不可能發生。
根據愛因斯坦相對論,地球上所有有形物質包括身體,不可能突破時間的界限而不發生改變。我們的體態相貌都沒有變化,時空怎麼可能突變?當然世事無絕對,沒見過的不能完全否認其存在的可能性,但這種概率可以說是萬中無一、極低。如果有人告訴我,在幾千年的曆史長河中確有某個人發生過,我信!但發生在我們整組人身上這麼大的概率幾乎就是不可能。
柳萱還年輕,社會上不少非主流文學都有觸及這類題材,難免有所幻想。但深刻的從醫經曆讓我隻相信科學。所以我始終堅信我們隻是流落到一個原始隔世的村落,而不是其他什麼靈異事件。
這個話題我不想深入探究,隻盼著村民趕緊好起來,我們就能早日離開。當然這段旅程經曆,我想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我勸柳萱別想太多,精力集中在病人身上。這是難得的臨床經驗積累機會,能為前途加分的。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村民不再敵視我們,甚至有人把我們當神醫。呂勝對我們也有了笑容,親切地稱呼我們為恩人。這個稱呼實在怪異,也受不起。我對他說:“叫醫生,或者大夫都行。”
“大夫?請問您是何品級?”保長問得很是謙恭。
品級?應該是級別吧?……但我又不是公務員,哪來什麼級別?於是我說:“就叫我醫生吧,沈醫生!”
突然,敲鑼打鼓聲再次驚天動地傳來。
呂勝一把抓住報信人:“出啥事了?”
“梁村、楊村……總之附近幾個村都發現時疫,他們說是俺們村散播的。現下都把染病之人趕到俺們這來了。”
“啥?狗東西!”呂勝睜圓了眼睛,怒不可遏地衝出去。
我微愣,問報信人:“你們附近幾個村都沒有醫療站嗎?重病得到鎮上甚至市裏去治啊。往這裏趕……為什麼啊?”
報信人氣憤道:“他們就是想把所有染病的人集中到此,任其生滅。如果控不住疫病,就一把火燒村,連同俺們一並燒死!”
不可能吧?!我驚駭!國家怎麼可能允許這樣?!否則我們定期上山下鄉是為什麼?不就是怕深山裏的鄉親走不出來,所以我們來了、上門服務!
……頭隱隱作痛。
大半晌,呂勝火急火燎地衝回來。“沈醫生,你去看看吧!不下兩百人,俺們村擋不住!很多村民怕被染上,都緊閉房門。他們見沒吃沒喝,幹脆明搶搗亂!”
我又不是警察,怎麼穩定治安?但……呂勝巴巴地望著我。
我隻能說:“都是走投無路的,你們再不肯接納,換作誰都破罐子破摔了!要我說……要不就先把他們安頓在這裏吧?”
呂勝驚訝地望著我。我無奈道:“還能怎麼辦?驅趕,他們隻會更加鬧事,受損的還是呂家村。而且真要有病,至少應該先隔離起來吧?!不能任由他們在村裏亂竄,再把病菌散播傳染,那我們這些天全都白忙了!”
呂勝想想點頭稱是。我問:“還有能安置的空地嗎?”
呂勝搖搖頭。
我說:“那這裏能不能加蓋?我看後麵空地挺大的。簡易居室,隻要擋風,能放床就行。隔五大間,婦女、兒童和男子按照不同情況分別隔離!”
呂勝一邊點頭一邊記下。“同時在祠堂周圍劃分隔離線,沒有我的同意,病患不能隨意出入。你派壯丁守在外麵,誰不聽話、想故意出去搗亂的,逮住了……按你們村規處理,重罰!”
呂勝重重一點頭,便帶人去安排。
我對村裏的病患說:“情況你們也聽到了。其實你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休養,把地方騰出來給那些重病人。雖然他們不是你們村的人,但都是附近的鄉親,都是可憐人!他們需要你們的幫助,不僅僅是提供衣服食宿,更需要你們的包容和體諒。否則情勢惡化下去,難免還是會波及你們。所以不管為了他們還是為了自己,請務必幫幫忙,回去說清利害關係。今天你們救了他們,他日你們有難的時候,也會得到幫助。善有善報,早日康複早日回家團圓!大家幫幫忙好不好?”
一片沉寂,我也知道難為他們了。但事到如今,別無選擇,幫人就是幫己,否則就算拚個兩敗俱傷,也隻會換來更大損失!
我倒要看看究竟什麼病,讓一村又一村中招?照理說現在不是流行性傳染病多發季節啊。
“俺信沈醫生,這就回去!”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是呂安。
“你不能動!你的傷至少還得在這躺一個月。”我急忙阻止。
“那俺們回去吧!楊家村是俺姐夫的家鄉,三妮前年也嫁到梁家村了,說來都是自家人。”
“是啊,俺們經常走動,能幫就幫吧!”
“既然沈醫生能醫好俺們,也定能醫好他們!讓他們進來,都是鄰裏,誰沒個急事需要幫忙啊!”
“是啊,前年俺們村大旱,也是靠他們接濟,才沒餓死。如今有沈神醫在,更不用擔心。”
太看得起我了!我想到肅肅,連忙對他說:“現在情況不明,你先去小五家住幾天,不要讓蘭陵分心。一穩定下來,我就去接你。”
肅肅搖頭不願意。但這次我不能由著他,硬塞給呂榮。這段時間,呂榮的女兒也轉危為安,自然對我們信服有加。
肅肅掙紮著大叫,撐著身子,想要拉我。我也不忍心,小家夥一直跟著我。但我不能冒險再讓他受到傷害!
我背過身,不看他。
“蘭……陵……蘭……陵!”
我愣在當場,久違的糯米音……奶聲奶氣……是……肅肅。他終於又肯開口了!
我驚訝地望著他。
“蘭……陵,我……不走,別不要……肅肅!”他一個勁地想要拉我。
眼淚奪眶而出。我自認不是個感性的人,也許為了肅肅再次開口,是不是代表他打開心結,終於把我當自己人了?!
我紅著眼睛哽咽道:“你乖,要聽話!我好不容易才治好你,如果又病了,不是辜負我的心血?馬上這裏要來很多人,有好人有壞人,我沒時間照顧你。我答應你隻要一穩定下來,馬上就去接你。”
不顧肅肅的掙紮叫喊,我揮揮手,呂榮硬抱著他出門。我擦幹眼淚,看到呂勝領著難民似的一大群人走來……和呂家村相同的民族裝扮。有人哭,有人喊,有人罵……
呂勝和村裏的壯丁戴著自製的口罩盡力維持著隊伍的整齊,同時分發口罩,一人一個讓他們全都戴上。
呂勝對我說:“都在這了,共一百八十九人。沈醫生,你看咋辦?”
“幹淨的衣服什麼時候送來?讓他們全都換上。他們身上的全部燒掉,一件不留。”我說。
“然後一個個過堂,按照病情分開隔離,你們帶他們去不同的房間。”
我、何安妮和柳萱戴上專業口罩、手套,掛上聽診器,全副武裝,開始坐堂。我知道何安妮不情願,我又何嘗願意麵對這種突發狀況,算了,醫生不就是救死扶傷的嗎?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
數小時下來,總算有個大致了解。大部分還是皰疹引起的傷風感冒、肺炎,比較嚴重的還伴著痢疾。就像當初我不明白為什麼肅肅、呂家村的病會拖那麼久得不到有效醫治,對這群人也是相同的疑問,小病不及時處理,拖成大麵積傳染!
其實這些在醫院裏都算不上什麼大事,可眼下什麼都沒有,物資嚴重缺乏,這才是最棘手的。
我問呂勝:“這些村的飲用水源都是從同一個地方下來的嗎?”
呂勝點頭:“幾個村相隔有近有遠,但水源都是順著同一條河流下來的。”
“能不能沿著河道去上遊看看?”我懷疑這種連鎖反應,很可能是水源被汙染了,“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比如動物屍體之類的腐物?”
呂勝說好。“如有發現,就地焚毀!”我補充。
接下來是最危急緊張的時刻,我們三人忙得昏天黑地,不停在病人間穿梭。柳萱、何安妮幾次累到兩眼發黑,差點暈過去。
新的房舍逐一搭建起來。我越來越覺得呂勝是個務實的好領導。
三天後,呂勝巡視回來,告訴我:“果然發現不少屍體,兵連禍結,不知又死了多少人!”
兵連禍結?我自動忽略,太累了,幻聽!
我不斷告訴自己,隻要治好這些人,我們就能回家。
呂勝著人送來六捆摔得七零八落、破爛不堪的包裹,正是我們之前遺落的醫療物資!我欣喜問道:“在哪裏找到的?”
“東邊山穀發現三捆,走了兩個時辰又發現兩捆,最後找到這一包。”
“那有沒有發現跟我們之前打扮差不多的兩男一女?兩個男的,一個年齡大些,一個年輕的,都是短發。”
呂勝想想,搖頭:“沒有,路上也向鄰村的人打聽過,沒遇見外來人。”
我失望,想起山中的群狼,難道他們真的凶多吉少?甩甩頭,現在不適合思考這個悲觀的問題,也許他們早就得救了。一切都等回去再說。
我仔細清點藥品,內服外用分開。內服的交由柳萱定時派藥。外用的由我與何安妮親自為他們實施治療。
不知不覺又過了七天,一切開始好轉起來。
我想該把肅肅接回來了。這些天,我無時無刻不想念他!
我立馬找了個村民帶我去小五家。
小五的母親是個樸實的鄉村婦人,一輩子都在這裏紡織耕種、養育子女。村裏每家每戶都有紡紗織布機,小五母親的手藝可算數一數二。我們自帶的紗布、繃帶隻夠應急,這麼多人的供給多虧了這些勤勞的婦人。
小五的母親見我到來,有些拘謹地起身搓搓手,靦腆地笑著指指後麵,說孩子們都在後院玩耍。
於是我不再打攪她工作,徑直向後走去。
老遠就聽見孩子們的嬉鬧追打,玩得很起勁。但肅肅應該不喜歡!
……好像在扮家家酒,怎麼沒看到肅肅?
心中一動,走到中間扯開小新娘的頭巾,失笑……果然是肅肅!這裏的女孩還真沒他漂亮,怪不得讓他當新娘。兩腮彤紅,搽得跟猴屁股似的。肅肅一臉不情願,看到我,更是紅了眼眶,別過頭,不理我。看來還在為那天送他走鬧別扭!
牽起小手,我輕輕抹去他臉上的胭脂,對大家說:“你們不能欺負他哦!”
一眾孩子笑了。小五憨憨道:“肅肅最漂亮,大夥都想娶他!”
我對肅肅說:“蘭陵說過會來接你,現在我來履行承諾了。如果你不願意,就繼續住在這裏,我走嘍。”作勢起身。
一雙小手拉住了我,肅肅帶著些許賭氣喊道:“蘭陵!”
“原來他會說話呀!”小五和其他孩子很驚訝,“他一直沒開過口,也不跟俺們玩,總是一個人坐在牆角,俺們還以為他不會說話呢!”
我笑道:“我家肅肅當然會說話,而且可聰明了……小五,謝謝你們全家這幾天照顧他!”
小五又露出女孩的靦腆:“現在俺們都知道你們不是壞人。祖婆說你們是上天派來的神仙,救了俺們全村。”
我失笑搖搖頭:“小五,你們這幾天沒什麼不舒服吧?”
孩子們搖頭,都說好了。
看著他們一個個開懷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也童心未泯,索性坐下問他們能不能帶上我一起玩?
一個小男生說:“今日俺娶媳婦,可他不願拜堂!”
肅肅別過臉,我嗬嗬笑起來,忍不住逗他:“那我跟你拜堂好不好?不過你還得當新娘哦。”
說著我把紅頭巾又給他蓋上。我一直希望肅肅能忘記過去,像正常孩子一樣嬉笑玩樂。
小司儀正兒八經地高聲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後送入洞房。
當我掀起肅肅的小蓋頭,久違的絕美笑容再次綻放……大家熱烈鼓掌。我忍不住親親他的小臉,他笑出聲更開心了,我的目的也達到了。
我一件件卸下肅肅身上的裝扮,對小朋友們說:“謝謝啦。我們走了,有空再來玩。”
呂家村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原來因為他們想傷害肅肅,一度以為他們很野蠻恐怖,現在看來隻是因為不接觸外界,思想封閉而已。其實他們樸實善良,對我們也好,對別村趕來的病人也好,經過最初的恐懼和排斥後,不但再無敵意,甚至包容到無以複加。近兩百人的衣服,還有食宿,我沒聽見有人抱怨過一句。
可日子久了,這多出來的開支補給也給呂家村造成不小的壓力。粥越來越稀,都快照出人影了。烙餅和饅頭,也漸漸改成了地瓜。雞蛋隻能留給重病患補身。衣服洗了穿,穿了洗,有些補丁大到補都補不起來。呂勝也開始暗暗擔心三個多月後的新年怎麼過……
我向他建議過:“既然不少人已經痊愈,就送他們回家吧。留在這裏,浪費資源不說,還可能再次感染。”
可呂勝說:“已經交涉數次……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之前各村的疫症,都指因俺們村引起,已呈報到縣裏,各村都有人把守,不能隨意出入。”
已經驚動到地方上了,會不會派部隊維持?原來要是聽到這樣的消息,我會雀躍,可現在心中隻有不安,不敢深想。我問:“那呂家村有人過問嗎?”
呂勝搖頭:“還沒接到報文。外麵都說俺們村是疫村,就怕上麵聽信了會……”
“隻要他們都好了,謠言不攻自破。”我阻止呂勝再往下說。我隻是個普通的小醫生,不是什麼關鍵性的大人物。我堅信隻要這裏的病人都康複了,那麼我來此的使命自然也就結束了。
我又問呂勝:“還記得原來肅肅在山上住的地方嗎?不是你們的獵棚,就是最初他一個人待的地方?是不是被燒了?”
呂勝有些尷尬:“發現疫症之初,俺們都很驚慌,一致認為是山上的妖孽作祟,是以才會燒屋,誰知……”
“誰知當時肅肅不在?誰知你們燒屋後,發現村裏的病況沒有改善還越來越多了!你們也不知道就在同一天同一時間,村裏的孩子瞞著你們,悄悄上山,碰見了肅肅和我,是嗎?”
呂勝點頭。我心中歎氣,過去的事不想追究,沒有意義,問:“你還記得那屋的位置嗎?”
呂勝再次點頭,即道:“沈醫生,你不會還想回去吧?”
換我點頭。老實說,我已經不敢再向前行了。我有種預感,前路不是我所想的,隻有回到起點才能找到真正回家的路。
“可這麼多人還等著醫治……”呂勝道。
“這個你放心,一定等他們都康複才走。但我們總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這裏吧!山上有狼,所以我想請你們護送我們上去,行嗎?”
“可那裏已經沒東西了,俺看著燒完才走的。這山大得很,方圓幾裏沒有俺不知曉的,沈醫生,你們要去哪?俺直接送你們過去,山上不太平,還是不要再上去了。”
“讓你送你就送,幫不幫隨你啦!”說罷不管呂勝愣在當場、摸不清我的情緒轉變,徑直回屋。
肅肅一個人在屋裏寫寫畫畫。我坐下,拉過小手,鄭重問道:“肅肅,你還記得,第一次看見我的地方嗎?就是有條小河,你拿著燈籠喝水,然後燈籠隨水漂走了。還記得嗎?”
肅肅皺眉,不開心起來,但還是點點頭。“以後我們上山,你還能帶我回到那裏嗎?”那晚遇到肅肅前的方向我大致還記得。
肅肅猛然搖頭,他不想回去,我懂!但隻有回到那裏,我才能找到原來的路。
我問:“肅肅,願意跟蘭陵一起回家嗎?”肅肅直直望著我。既然他的父母能狠心把他丟在深山自生自滅,想來也不會負什麼責任,那麼就把肅肅給我吧!
“肅肅,跟蘭陵回家吧!蘭陵生活的地方很好,雖然我不是什麼有錢人,但我保證會盡最大努力讓你有個幸福的人生。我會讓你接受教育,接受文明,帶你去遊樂場盡情玩樂,給你買很多衣服,很多好吃的。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肅肅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隨即綻放最近越來越頻繁的笑容。他親昵地抱住我的脖子。我知道他是真心答應的。
我拿出入山前一夜在縣城買的那塊玉墜,為他掛上,故作嚴肅道:“這是蘭陵最喜歡的墜子,也是目前最值錢的東西,現在送給你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能隨便離開我哦!還有,一輩子要聽我的話,我說東,你不能向西,我說打狗,你不能攆雞。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沈蘭陵最親的人,知道了嗎?”
重重點頭,肅肅滿心歡喜地摩挲著玉墜,就跟我當初一樣愛不釋手。
“沈蘭陵!”門突然被推開,何安妮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後麵跟著柳萱。我不禁又是一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