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
柴門外站著兩個熟人,正是分別了幾天的柳萱與何安妮!
她們的情況……相當慘烈!
跟我之前一樣,從上到下都是傷。但我隻流浪一個晚上就遇到肅肅,好賴這幾天也算有瓦遮頭!
而她們頭發淩亂麵容憔悴,衣衫襤褸多處破爛,好像被打劫了一樣不說,更可怕的是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充滿了悲傷、恐懼和絕望。何安妮更慘些,隨時昏倒的模樣,目光混沌,沒有焦距,全靠柳萱吃力架住。
我趕忙搭手合力把何安妮架進屋。
“蘭陵姐,有吃的嗎?我們兩天沒吃過東西了。”柳萱趴在桌前虛弱地問。
“有,有!先喝口水,吃點巧克力補充糖分。我去給你們煮麵!”
“這什麼碗?又破又臟!”我驚訝何安妮都氣若遊絲了,還有心情嫌這嫌那的?再看一旁,柳萱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碗都吞了才正常啊!
我有些無奈道:“何醫生,這裏條件……就這樣了,你已經脫水,先將就將就吧。”
方便麵的香氣引得肅肅好奇地向前挪了挪,我搖搖頭:“含防腐劑和添加劑的食物,病人不能吃。在你的痘疹好之前要忌口。餓了我給煮粥。”
“好漂亮的妹妹!蘭陵姐,她是誰?”柳萱驚呼,終於注意到屋裏還有其他人。我想任何人看到肅肅都會讚歎。
“肯定不是她家親戚,一點都不像。”何安妮還是一貫的……直爽!
我笑笑:“撿到的,這兩天靠他收留,否則比你們好不了多少。”
“你是說這房子是她的?那她父母呢?難道一個孩子獨自住在山裏?”何安妮驚訝。
我也不信,但目前事實的確如此!
柳萱也奇怪:“是啊,蘭陵姐,你沒見到大人嗎?”
我搖搖頭。原以為找到大部隊,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沒想到她倆混得比我還慘。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於是我從頭問起:“那天翻車後,你們去哪了?我醒的時候已經半夜,沒看到你們,還以為你們得救了。杜主任、宋醫生,還有沈護士去哪了?”
柳萱目光黯然,哽咽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那天蘇醒的時候天還亮著,可身邊隻有何醫生、宋醫生兩人,沒看到其他人呀!我們三人轉了大半天,結果遇到了……狼!”
我大驚,山上真的有狼!
“那宋醫生呢?”既然三個人是一起的,為什麼不見他的蹤影?
何安妮紅著眼眶恨恨地瞪著我,好像我問了什麼不該問的一樣。
柳萱怯怯道:“他為了保護何醫生,自己引開狼,讓我們逃走……等我們回頭找他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狼也不在了,隻剩一地破碎的衣物和……血跡,可能他已經……”柳萱說不下去了,停頓好一會兒,才繼續,“這幾天一直在迷路,白天不停找出路、找食物,晚上不敢睡覺,躲在石縫裏,輪流值夜,就怕再遇到野獸。這一路,行李差不多丟光了,要不是今天遇見蘭陵姐,我們真要死在山裏!”
“你們遇到幾隻狼?”我強裝鎮定問。
“可能……一隻吧!老實說,沒敢細看,狼一出現,嚇得我們驚慌失措,見路就逃。隻是我們跑不過,宋醫生才……”
“沒事,沒事。”我勉強安慰,“應該不會有事!電視上不也說了,孤狼好對付,遇上群狼才是滅頂之災。現在哪還有什麼狼群?肯定是一隻不知道怎麼生存下來的漏網之魚,被你們碰上了。現在的動物都怕人。說不定宋醫生直接給它一刀,或者躲在樹上,狼不會爬樹。之後就與你們錯開了,就像杜主任和沈護士……隻是暫時失散了。隻要我們下山報案,派出所聯防隊上山一搜就會找到他們的。”
“就怕到時,找到的是……”何安妮再也維持不住堅強的表象,潸然淚下。這幾天的遭遇加上失去愛人的打擊,她一定很痛苦。
想來我真的很幸運,遇到的是“狐仙”不是狼。他們三人結伴還落魄成這樣,我不敢想像一個人在山裏鬼轉的下場。所以不是肅肅有幸遇到我,而是我三生有幸被他撿到!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令人抓狂的話題,對柳萱說:“我的醫療箱還在,裏麵該有的都有,你自己處理傷口。我幫何醫生包紮。”
“不用,柳護士幫我就行。”
我不知道哪裏得罪過何安妮,一路上似有若無地針對到了現在還放不開。
“算了吧,柳萱也傷得不輕。加上這幾天勞累過度,你讓她歇歇吧。看看你的腳踝都腫了,就別逞強了。下山前,人身安全最重要。”我戴上手套,開始為何安妮檢查。
“蘭陵姐,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柳萱問。
“呂梁山,我們還在山上。”
“那怎麼下去?”
我想起小五的話,說:“據我這幾天的一點點了解,山下應該是個自然村,而且屬於未開化、與世隔絕的那種。”
“什麼意思?”何安妮問。
“就是你們要有心理準備,未開化到思想還停留在封建迷信時代,甚至野蠻到傷人性命還理所當然!他們排斥外來人,最近封山了,山下有人看守。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下山,加上這個孩子生病,才暫住這裏。本來我打算等他病好些從西邊下山試試。”
“都什麼年代了,你不會在說故事吧?”何安妮不信。
“安妮姐,你在國外待久了,不了解。國內的確有些地方貧窮到未開化。盡管政府努力溝通,但還是存在很多難以想像的事情。”柳萱道。
“是啊,難道我想在這度假嗎?”我無奈道。
“那該怎麼辦?”何安妮有些歇斯底裏地叫道。
柳萱也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啊!但現在她們需要一個精神支柱,於是我隻能說:“先住下把傷養好,否則支撐不到天黑前下山,同樣危險。而且我們得做好準備,再遇上狼怎麼辦?爬樹也要體力啊。”
“沈大夫果然隨遇而安,心態不是一般得好啊!”何安妮有些尖酸。人在遭遇重大變故後,心理上的挫折和不適情緒需要緩衝,所以我隻能笑笑。
何安妮徑直走向木床,倒頭就睡,引來肅肅的極力排斥,咿咿呀呀,很抗拒。
我趕緊安撫:“阿姨們都受傷、生病了,就像你一樣,是不是很難受?所以她們需要休息。肅肅能不能分半邊床給她們?”
肅肅揪著我的衣襟,大眼強烈表示不願意,我歎口氣:“肅肅乖,這不是沒辦法嘛!要不咱們橫著睡,這樣都能躺下,也不會影響肅肅休息?……那你睡在這邊,兩個阿姨睡在那邊好不好?”
肅肅還是不同意,直搖頭。我隻得接著哄:“那我睡在肅肅和這兩個阿姨中間行不行?”
我也不指望他同意的時候,他不作聲了,鬆開我的衣服,挪向床角。我微愣——同意了?!
“蘭陵姐,這孩子是啞巴?”柳萱問我。
“不是,隻是不愛說話罷了。”
“不會智力有問題,才被遺棄的吧?”何安妮質疑。
“當然不是!肅肅很聰明,又善良又乖巧。這麼好的孩子誰家父母舍得丟?肯定出了什麼意外!下山後我會帶他去派出所的。”
“她叫素素?”柳萱好奇。
“是嚴肅的肅,肅肅是男孩。”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諧音,看來肚子裏的墨水不是一般得少。
“男生?不會吧!這麼漂亮,還有這麼長的頭發?”柳萱走過來,想要看清楚。
“少數民族的習俗吧!我見過當地人,不論男女都是長發,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是嗎?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娃娃,卻被丟在這裏,真可憐!來,姐姐疼……抱抱……”說著柳萱伸手就要抱人。肅肅一僵,我急忙拉住柳萱:“萱萱,肅肅內向,不喜歡陌生人親近,而且他還在生病發燒。這個時候別鬧他!”
這一夜,深山茅屋的小床上,擠了四個人,三大一小。肅肅緊挨著我。
何安妮幾時吃過這種苦?翻來覆去睡不著,搞得我也難以入眠。最後她還是忍不住一下坐了起來:“沈大夫,能不能讓他別咳了,讓人怎麼睡啊?你不是有止咳鎮定的藥嗎?再喂他吃一點。”
“何醫生,我已經按照不超過正常標準的藥量給他服過了。小孩子生病是這樣的,反反複複,但藥劑用量不能像成人那樣猛,否則會影響他的成長和內臟器官的健康。所以我寧願多采取物理方式治療。影響你的睡眠我很抱歉,不過條件有限,麻煩你克服下。要不我有棉球,可以給你塞耳朵。”
“是啊,安妮姐。肅肅也不想的,相比在兒科看到的孩子,他已經很能忍了。”柳萱見睡不了,索性也起來去拿棉球。
何安妮有些忿忿地看著我們,說:“這鬼地方太冷了,被子又臭又薄,根本不能蓋。你們穿的夠多了,能不能把毯子分給我和柳護士?我們行李沒了,連件厚衣都沒有。”
我暗暗歎口氣,脫下身上的羽絨服給她:“肅肅是病人,不能著涼。而且毯子小不夠成人的長度,你們先蓋我的衣服吧,超長保暖的。”
何安妮一把接過柳萱遞來的棉花球,蓋上我的衣服又重重倒下。唉,宋文揚生死不明對她的打擊太大,才會如此失態吧。
突然,懷裏多了一份溫暖,窩進一具軟軟的小身體,小手還使勁拉著毯子的一角往我身上蓋來,我笑了,輕輕拍拍,肅肅果然心善。
多了兩個成年人,小五的補給很快又見底。四人一連三天困在小屋裏大眼瞪小眼,無話可說,而肅肅的病反反複複,始終不見起色,我真的要發瘋了。
趁著肅肅、何安妮午睡,我打算出去轉轉,都說靠山吃山,總能找到些東西果腹吧。從廚房的雜物堆裏找到一件看不出原來形貌的鐵器,還算稱手。拎起一旁的破籃子向外走去。
柳萱追上來:“蘭陵姐,我跟你一起去吧。山裏不安全,萬一……”
我知道她擔心什麼:“放心,我不走遠。你幫我照顧肅肅。你知道何醫生現在情緒不穩定,我怕他們相處不來,所以你看著點。我一會兒就回來。”
柳萱有些吞吐:“其實那天……”
“好了,過去的事就別想了。”我揮揮手上的鐵器,“狼遇到我,算它倒黴,而且我不會那麼走運中大獎的。你趕緊回去吧。”
我走到植被厚的地方,東挖挖,西揪揪。如果之前有人經常上來的話,那這片土地肯定被開墾過,希望還有剩餘的成果讓我撿撿。
最後,挖到十幾個地瓜,還撿了兩個蘋果,不知道肅肅會不會嫌野蘋果太酸?
算算時間,差不多要給肅肅換藥了。我收拾妥當往回走。
推開柴門,便聽到何安妮那歇斯底裏的叫喊,還有……小孩子的啜泣聲。肅肅?!
我一把推開房門,看到肅肅蜷縮在床角發抖,美眸低垂充滿了委屈和恐懼,還有……憤怒!肅肅沒掉眼淚,那哭的是……小五!我轉過身,她怎麼來了?
何安妮很激動,一副找我算賬的模樣,柳萱則無奈地站在一旁。
我沉聲問:“發生什麼事?”
柳萱還沒開口,何安妮一拍桌子,又把小五嚇得哭得更厲害了。
何安妮指著肅肅問我:“沈蘭陵,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我直視她平靜道:“什麼什麼人?他是個孩子,生病的孩子。何醫生你不也看到了嗎?”
“他得的什麼病?”
“水痘兼麻疹,還中過蛇毒,不過已經清除了。”
“就這麼簡單?他明明是男生為什麼留那麼長的頭發?你為什麼給他墊衛生棉?他為什麼被丟在山上?”
我大驚:“你怎麼知道的?你對他做了什麼?!”一開始,我就不想別人知道肅肅的經曆。總有一天他會長大,怎麼麵對這種傷痛……還有別人的目光?為了保護他的尊嚴,換藥都是背著她們進行的。這該死的何安妮是怎麼知道的?怪不得一進門我就感覺肅肅的穿戴好像跟我出門的時候有點不一樣!
“我想了解事實,所以跟你一樣為他檢查身體。沈蘭陵你還在騙我!他得的究竟是水痘還是什麼臟病?我們為什麼不能下山?什麼野蠻未開化的民族?他們針對的是這個來曆不明的小子!為什麼要騙我們在這裏陪他?這麼長的頭發,這麼嬌豔的麵容,他分明就是個性……”
“啪!”我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生生打斷那個即將出口的“奴”字。為了工作為了前途,我可以忍。她痛失愛人,心理落差巨大,我也能容忍她的任性。但我再也沒想到,她會趁我不在,對肅肅下手,我忍無可忍!
“你瘋夠了沒有?何安妮你也是醫生,號稱國外留學回來的高級人才。肅肅得的是不是水痘,你看不出來啊?我就當你的文憑是買回來的,可你也在國外待了那麼久,不知道尊重病人的隱私嗎?你的行為夠吃官司了!我才是肅肅的主治醫生,你有什麼權力不經病人和我的同意,擅自觸碰他的身體?”
所有人都被這一巴掌震住了,柳萱張大嘴巴,小五忘記哭泣,連肅肅都抬起頭愣愣地望著我。
“沈蘭陵,你敢打我?你算什麼醫生,內科還是外科?你不過就是操作機器看看片子,連個外行都能比你出色,你有什麼資格醫治病人?”何安妮捂著臉喊道。
“我沒資格?我要是沒資格的話,你那院長父親大人能放心讓我陪你出這趟診嗎?我七年內外全科學習,又參加過多次進修,為什麼隻能待在放射科,他比誰都清楚。你不明白就回去問他!但我警告你,再敢碰我的病人,照扁不誤!”豁出去了,這一刻,肅肅比我的前途重要,比什麼都重要!
“沈蘭陵你行!我現在、馬上下山,回去再好好算這筆賬。”丟下狠話,何安妮就要往外衝。
“何安妮,別怪我沒警告過你。想想前幾天的遭遇!就算讓你下得了山,一個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肯放過的村落,你憑什麼認為他們會熱情接待你?有膽你就去試試,出事別後悔就行!”
“你……”
“蘭陵姐、安妮姐,不要吵了,現在隻有我們三個自己人,不能內訌啊。蘭陵姐,是我不好,沒看好肅肅。小五來找你,你不在,就跟我們聊起遇見你們的經過,當時安妮姐特別激動……你多體諒她的心情吧!安妮姐,你傷沒好,現在下山肯定支撐不住。蘭陵姐說得沒錯,剛剛這個女孩也說了,他們村的確封山了,等待我們的是什麼誰也不敢保證。很多民族矛盾就算出動政策,也很難做通工作的。”柳萱急得掉眼淚。
何安妮終於不再堅持,恨恨道:“那就再等兩天!”
她對小五說:“兩天後,你來帶我們下山!開個價,如果你們能送我到市裏哪怕縣城鎮上,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小五對錢和醫院沒有概念,何安妮在國外待久了,不了解國情。果然小五茫然地望向我。
“沈蘭陵,你……”何安妮又對我吼。
“滾出去!”我也火冒三丈。肅肅委屈的樣子,讓我不想再跟她多廢話一句。
何安妮摔門而出,柳萱緊張地對我說:“蘭陵姐,不管怎麼樣,何醫生的傷還沒好,不能任由她這樣出去,我去追她回來。”我微微點頭。
我調整心情去看肅肅,他又恢複抗拒掙紮……
我讓小五先在門外等著。我鄭重向肅肅承諾:“對不起,我錯了!從現在開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留下你一個人。我保證!”
我討好地塞了一樣東西到他手裏,小聲道:“看我特意留了一個費列羅給你,她們都沒有。你收好,現在不能吃。因為裏麵有咖啡因,對你的傷口不好。等你痊愈了,自己悄悄吃了。看我對你多好,你就大人大量原諒蘭陵這一回吧!”
好一會兒,肅肅終於讓我像往常那樣為他換藥整理衣衫,重新穿戴完畢才讓小五進來。
我問她:“怎麼又上來了?不是讓你十天後再來的嗎?”
小五的眼淚已經風幹,但聲音仍帶哽咽:“強子病了,發熱發燙,昨兒一宿都沒退,今日身上開始長痘了。村裏不少孩童都病了,俺想知道是不是他害的?”
我一驚,強子是誰?難道是那群小孩中的一個。
“強子今年幾歲了?”
“十一。”
“那有沒有去醫院看啊?”
就算沒有肅肅,孩子也是水痘高發人群,一定要及時治療。
小五一臉迷茫地搖搖頭。唉,很多民族村落不相信醫院,不相信西醫,生病直接用祖輩傳下來的土方子瞎治,往往貽誤病情,還會加重。
隻是沒看到病人、確診前,我也不敢亂開藥,隻能對小五說:“這兩天千萬別去找強子,通知其他小夥伴也不要靠近他。通知他父母給他多喝水,不要著涼,不要見風,勤換衣服。還有很多菜不能吃,比如魚……總之水裏的東西先別吃,辣的不能吃,雞蛋不能吃,煎炸的食品也不要吃,還有菠菜、筍……唉,我給你寫下來。總之不但強子要注意,你們也要當心,如果再有小朋友出現類似狀況,一定要去醫院。在家可以用相同的方法護理。十四天後會逐漸痊愈,期間身上再癢都不能抓。明白嗎?”
小五似懂非懂地接過紙條。
看到她又送上來的糧食,我歎道:“好孩子,剛才阿姨發火不是針對你。怕你生病才不希望你經常來。你答應剛才那個阿姨帶她下山了嗎?”
小五點點頭。我說:“行,過幾天等她傷好了,你又有空的時候再來吧,我們的事還是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小五點頭,坐了一會兒下山回家。
直到天黑,柳萱才領著何安妮臭著臉進屋。何安妮看也不看我,一句話不說。
我也懶得理她,把煮好的地瓜粥端上桌,各自用完。何安妮一頭栽在床上,蒙住頭。
許是白天受到驚嚇,肅肅的病情又起反複,夢魘囈語、難受不安,惹來何安妮的怒目,一賭氣她趴到桌上睡去了。
我把肅肅抱在懷中安撫了一整晚。
第二天,何安妮收斂多了,收斂到不再說話,偶爾開口也隻對柳萱。
閑來無事,我拿出紙筆,教肅肅寫字畫畫,他還沒上學,連筆都不會拿。不過肅肅很聰明,一天下來,居然能寫我的名字,小鳥蝴蝶也畫得有模有樣。
轉眼兩天過去。不知道是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還是專注肅肅的病,我開始覺得沒有現代化設備的日子不再那麼難打發。
當天夜裏,我驚喜地發現肅肅的病情開始好轉,很快就要進入康複期。
隔天我又看到不少炎症的地方開始愈合修複,水痘大麵積結痂,有的甚至已經開始脫落。奇癢難耐的時候,我隻能抓緊肅肅的手,時不時幫他吹吹。偶爾教他打打手機遊戲,聽聽音樂,這下連充電寶都用幹了。每天隻能靠溫度和日光照射來猜時間。我想我就快變原始人了。
突然想起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為什麼小五還沒來?這幾天何安妮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柳萱也焦急難安,對她們而言這種日子比坐牢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