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久別重逢

白小曦跟隨觀音菩薩修行，菩薩給了她一隻瓢，讓她取南海的水去滅火焰山的火，還告訴她，隻要取夠一萬瓢水，便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此舉亦是大善，白小曦不懂其中之道，卻還是照做了。

她想這取水就跟念經一樣，不必懂其中含義，隻要不停地念就對了，佛祖念你心誠，自然會給你頓悟，讓你明白其中奧妙，這便是參悟。

雖然這瓢水倒入火焰山就如蒸發一般，白小曦根本不相信這一萬瓢水就能滅火，她一直覺得菩薩肯定別有用意，如今在此地遇到孫悟空，她終於明白了。

白小曦從別處取來了一池水，替孫悟空還給了這些村民，村裏的人就對白小曦刮目相看了，也不再當她傻，反而用一種更加崇拜的眼神看著她。這很正常，他們不管你的水從哪裏來，隻要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便覺得你了不起，但是你不給他們，他們就覺得你是傻的，是愚蠢的，所以重要的不是水從哪裏來，而是這些水做了什麼。

“按照約定，水來了，這孫悟空我們就還給你。”

村長把五花大綁的孫悟空交給了白小曦，末了還不忘問一句，“這貨真的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其實在大家眼裏，這白小曦還是傻的。但念在她確實帶來了水，救了大家，所以這傻隻能放在心裏，不好明說，一旦明說，就會被人罵你狼心狗肺，這個簡單的道理每個人都懂。

“嗯，他就是孫悟空。”白小曦笑眯眯地仰頭望著孫悟空一臉歡喜。

眼前的女人，讓孫悟空覺得似曾相識，但是他又說不出來是什麼原因，眼下的滋味讓自己莫名地很想逃離她，離她越遠越好。

“姑娘，你要帶我去哪？”孫悟空依然渾身捆著，被白小曦抓在手裏。

“去南海啊。”

“去南海做什麼？”

“取水啊。”

“取水幹嘛？”

“回來滅這火焰山啊！”

白小曦一臉認真，但孫悟空聽到這話，卻拚命地掙脫開身上的繩子，像是看到神經病一樣往回奔逃。

“你怎麼了？”

“我想死啊，大姐！”

白小曦頓時摸了摸臉，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大姐？我現在看起來有這麼老嗎？”

“那小姐，求求你放過我吧，”孫悟空欲哭無淚，“我在村裏那些人都告訴我了，第一你口中的孫悟空是個渾身長毛的猴子，而我這麼玉樹臨風，很顯然不是；第二，那個猴子自稱是什麼齊天大聖，法力無邊，而我隻是個失了憶的小混混，一點法力都沒有；第三，他們還告訴我，你可能是在販賣人口！”

“販賣什麼人口？”

“把我賣到什麼窯裏，陪一些富婆變態啊什麼的，”孫悟空警惕地看著白小曦，對方卻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他緊緊地抱著一旁的柱子指著白小曦，仿佛已經看穿對方，“呐，被我說中了，羞愧得腰板都挺不起來了吧。”

“那我帶你去個地方，我們白骨族的人，聰明絕頂，而且法器很多，一定能幫你找回記憶的。”

孫悟空表麵上應了下來，但他還是不相信白小曦能幫助自己找回記憶，在他的腦海裏，他始終覺得自己隻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而眼前的這個白小曦，分明就是另有企圖，從她的眼神中就能看穿一切，有句話不是說了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想到這裏，孫悟空又把自己的衣領拉了拉，不由得為自己英俊的外表感到悔恨不已。

白小曦並不善飛，卻很善跳躍和奔跑。但由於孫悟空的拖累，導致她的速度隻有過去的三分之一，不過速度還是很快。一個時辰之後，孫悟空扶著樹嘔吐不止，剛想搭話，又被白小曦拖著跑了很遠。

直到朝陽升起，兩個人才在一個熱鬧的鎮子上停了下來。孫悟空氣喘籲籲地望著街邊冒出熱氣的包子，隻覺得腹餓難當。可是身上又沒有銀兩，隻好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白小曦，沒想到白小曦早已經在包子鋪裏坐了下來。

“五個包子，兩碗粥，”白小曦把錢放在桌子上，跟孫悟空招手，“愣著做什麼，跑了一宿，肯定餓了吧？”

孫悟空這才覺得白小曦有些親近，“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你不記得了？”

孫悟空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包子端了上來，他不顧別人自己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那個時候我因為姐姐的事前來找你打架，報仇嘛肯定要先下手為強，於是我就先是一個咚，緊接著你就嗙！再然後我就是咻！你當仁不讓就嘩啦啦，我就是哇哈哈，你就呱呱呱，最後啪啪啪！然後我們就……”白小曦手舞足蹈地講述著當時發生的故事。

“等一下，”孫悟空狐疑起來，“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當然耳熟了，這就是事情的經過啊，你想起來什麼沒有？”

“經過你繪聲繪色地描述，我完全沒有想起任何細節！”孫悟空喝了一口粥，望向了別處，“這個鎮子是什麼地方？”

“心月村咯！”包子鋪的老板搭腔道。

“再往前沒多遠就到我們白骨族啦。”白小曦一想到這就十分開心，她自從回來以後就一直跟著觀音菩薩修行，沒有回過白骨族探望親人。

“老板，附近有沒有茅房啊？”

孫悟空望著老板手指的方向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剛離開白小曦的視線，就急忙朝著另一個方向狂奔。

孫悟空心裏念叨著，才不要跟她去什麼白骨族呢，聽起來就是專門吃人的妖怪部落，一會去南海，一會去白骨族，聽起來都不是什麼正常的地方。

孫悟空得意地跑了很久，仍然不見白小曦追來，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決定先離開這個鎮子，然後繼續向西走，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有一種魔力，促使他必須一路向西行。

可是孫悟空還沒有走出鎮子，就跌進了一個糞坑之中。他剛從坑裏爬起來，一群孩子就圍了上來，指著他大笑不已——這群調皮的孩子，專門在地上挖坑埋伏，說是抓妖怪，其實就是惡作劇。

孫悟空憤怒地把身上的糞便塗抹在這群孩子的臉上，還把他們一個個全扔進糞坑裏，好在天色變暗，大雨傾盆，孫悟空的報複行徑和孩子們的哭聲沒來得及傳到村裏，否則肯定免不了一頓胖揍。

“真是老天賞臉！”

確實，如果不是這場大雨，恐怕孫悟空要頂著身上的惡臭四處遊蕩很久，身無分文是其次，畢竟這種味道，沒有哪家客棧肯收留他。

大雨剛衝刷盡他身上的惡味，就看到前方白小曦打著雨傘站在了自己的正前方，孫悟空自知逃不掉，剛想上前道歉說些好話，卻被白小曦搶了先機。

“對不起。”白小曦說道。

“啊？”孫悟空沒有反應過來。

“我剛才好像看到你師弟豬八戒了，”白小曦說，“所以沒等你上廁所回來就追了出去。”

“啊，這樣啊。”

“你等了很久吧？”

“還好。”孫悟空點了點頭，居然入戲起來，好像自己真的等了很久似的。

“我沒有追到他，不過我肯定他在這個鎮子上，”白小曦說，“你能原諒我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單獨行動了。”

“沒關係。”

“你還在生氣。”

“我沒有！”

“你有，我能感覺到，你還不能原諒我，到底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是不是要我死給你看？”白小曦舉著刀放在自己的脖頸麵前。

“是啊，你死吧。”

“哼，我就說你還沒有原諒我！”

孫悟空雙手捂著臉，掙紮了數秒鐘，隨後放下了雙手，拚命地擠出了一個笑臉來，望著白小曦，“我真的原諒你了。”

白小曦也跟著笑了起來，她是發自內心的那種笑，上前兩步，走到孫悟空的跟前，伸出小拇指，“那我們以後都不要單獨行動，好不好？”

孫悟空看著白小曦，內心不僅沒有絲毫的波瀾，反而很討厭眼前的這個女人，更加覺得她不是神經病就是對自己圖謀不軌，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瘋掉的。

白小曦和孫悟空在這個小鎮上住了下來，等雨停。

孫悟空望著雨不覺得有些感歎，你看，火焰山那個村裏多渴望能得到一場雨，而在這裏，每場雨都是那麼的平常，甚至有些人還要咒罵雨天給他們帶來的諸多不便，難道這就是上天所謂的天意嗎？孫悟空想不明白，具體到人，追根究底，還是在被擺布，隻要有依賴，就會有擺布，除非有一天，人真的可以不吃不喝也能完好地生存下去，如若不然，便真的無法擺脫天命，就像此刻的自己，連擺脫一個女人都那麼難。

孫悟空關上了窗戶的時候，隔壁房間的豬八戒剛好推開的窗戶，他愁惑地望著天空的雨，歎了口氣。

豬八戒的憂鬱倒不是因為尋找孫悟空，而是見心月夫人用情太深，不覺起了憐憫之心，此時的他，恐怕早已經連自己師兄的名字都記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