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禹川一瞬回頭,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柳如煙,再次瞳孔一縮。
他迎上去抓著柳如煙的胳膊,又換作了那副溫柔誠懇的樣子:“如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沈星回先諷刺挑釁我的,大概剛才的事......他真的有些生氣了吧。”
柳如煙一直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表情中捕捉到什麼。
或許這一刻,我衝上去揪著顧禹川的衣領,狠狠地揍他一拳。
才是柳如煙最想看到的吧?
可我偏偏站在原地沒有動,還沒看到他們似的,自顧去拿手巾擦了擦手。
柳如煙的眼神又怨毒深刻了幾分。
隨後當著我的麵,她挑起笑容,伸手整理了一下顧禹川的衣領。
“你身體不好,剛才玩了這麼久,我擔心你,所以出來看看......”
說完,她責備地看向我,理直氣壯地質問:“你就不能讓讓禹川嗎?”
“這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麼沒出息的男人?也就隻會為這點小事爭風吃醋了!”
我心裏再度湧現出一抹悲哀和冷笑。
我還不夠忍讓顧禹川嗎?
我跟柳如煙還有顧禹川都是大學同學。
上學那會兒,顧禹川是貧困生,整天穿著洗到發白的衣服,吃著食堂最廉價的飯菜。
而柳如煙是我們班級的生活委員。
老師便特意將顧禹川交給她來照顧。
所以,當顧禹川端著寒磣的飯菜坐在食堂最角落的位置,被人奚落嘲諷時。
柳如煙會端著琳琅滿目的美食,主動湊上去跟他分享和聊天。
未免顧禹川被人欺負,她逼著我從家裏上千平的豪宅裏搬出來,住進狹小的八人寢。
籃球比賽時,作為主力的我被人針對,膝蓋受傷鮮血淋漓的。
剛下場就看到柳如煙將水遞給顧禹川,拿著手帕關切地為他擦著本就不存在的汗水。
後來,我因為成績優異,被導師推薦進研究所。
柳如煙還因此跟我大鬧一場:“你進研究所幹什麼?”
“你知不知道,那是禹川一直都很想爭取的名額?”
“你有錢有勢,什麼都有!禹川就隻能靠上學改變自己的命運,你幹嘛還跟他爭?”
為了哄她開心,我放棄了自己喜歡的研究,將名額讓給了顧禹川。
所以,現在在外人眼裏,顧禹川是功成名就的研究員,而我隻是個沒出息的舔狗。
對於柳如煙如今挺著腰板的質問,我都快氣笑了。
我嗯了一聲:“你說得對,不管什麼,我都願意讓給他。”
“學業,工作,大好的前程和名聲,當然也包括......人。”
柳如煙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我就已經繞開她跟顧禹川頭也不回地走了。
因為喝了酒,我沒辦法開車,所以打電話讓助理來接我。
但沒想到,車子剛停靠在路邊,柳如煙便撐著顧禹川搶在了前頭。
她將顧禹川安置在我的位置上,回頭說了句——
“禹川胃不舒服,我要送他去醫院。”
助理,是我的助理,是當年我們全家出國移民時,媽媽留下來照顧我的人。
可這些年來,因我對柳如煙的遷就和忍讓。
我的房子她隨時進出,家裏的東西,她可以隨意處置,助理和保姆也全看她臉色行事。
可明明今天的生日聚會上,喝多了酒的人是我。
至今我的手還緊緊地捂著肚子,額頭上因為忍受著疼痛沁出一層冷汗。
助理大約也看出來我的不對勁,遲疑地問了句:“那少爺他......”
柳如煙已經坐進了車子裏:“快點,沒看到禹川現在很難受嗎?”
她抬頭看向我,又說了句:“待會兒讓他自己打車不就行了?”
“反正路又不遠,嬌氣成什麼樣子!”
我眼睜睜地看著柳如煙陪著顧禹川走了,可她卻不知道,我們舉辦聚會的地方是出了名的富人區,外來車輛進不來,也不會有出租車司機往這兒來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