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口密密麻麻的疼,像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
陸瑾川心疼的摟住身體抖得像篩糠的我,電話響起時,他不耐煩的接起,卻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瞬間將我放開。
“瑾川哥,我和軒軒到醫院門口了。”
蘇敏甜膩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敏敏你等我一分鐘,我馬上過來!”
他匆匆朝醫院大門奔去,甚至沒有跟我打聲招呼。
姑姑從樓梯間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尷尬:“悠悠,敏敏的孩子病了,情況很嚴重,回家這邊治療更方便。”
她搓了搓手,似乎在斟酌用詞,“敏敏提前給瑾川打了電話,讓他幫忙安排一下,所以瑾川他才著急下去。”
我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嘲諷,輕聲說:“沒事,姑姑,我理解。”
“陸小傑家屬,請到一樓收費處補繳醫療費。”護士的催促聲在走廊裏回蕩。
我攥緊了手中的繳費單,一步步走向醫院收費處。
收費處和入院辦理處相鄰,我一眼就看到了陸瑾川。
他正圍著一個抱著孩子的蘇敏忙前忙後,臉上的焦急和關切,是我許久未曾見過的。
陸瑾川從錢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工作人員:“這是十五萬,先給孩子辦理住院。”
十五萬......
我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兒子的醫療費還欠著一萬,他卻說孤兒院剛結清了拖欠的夥食費,拿不出錢。
而現在,他卻毫不猶豫地為蘇敏的孩子支付了十五萬。
我一步步走向陸瑾川,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鑽心。
“你給其他人的孩子付醫藥費之前,能不能把你兒子倒欠的醫療費給付了?”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尾音還是泄露了一絲顫抖。
陸瑾川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我,語氣卻還算鎮定:“悠悠,你別誤會,這錢是敏敏之前打給我的,她人在首都不方便,讓我幫忙先墊付一下。”
妝容亮麗的蘇敏抱著孩子,上下打量憔悴的我一番後,挑釁的朝我揚起一個笑容,“悠悠姐,好久不見。”
她施舍一般,“這錢確實是我之前轉給瑾川的,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讓給你一點。”
我看著他們狼狽為奸,突然覺得很可笑。
這錢到底是誰的?我無從查證,也不想再追究。
“蘇悠悠家屬,請盡快繳費!”
護士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我從包裏拿出幾張皺巴巴的信封遞給收費窗口,那是從幾家兼職公司預支的一萬塊工資。
兒子的主治醫生恰好路過,他對著我和陸瑾川神情凝重的說,“小傑的病情惡化很快,腎衰竭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必須盡快手術。”
“最好的方案是親體移植,你們家屬要盡快去做配型檢查啊......”
我之前做過配型,不合適,轉頭看向陸瑾川,“你是孩子的父親,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去做配型檢查......”
陸瑾川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點了點頭:“好,我明天就去。”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
我看著他的眼睛,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柔,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