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駛入老宅那一刻,我全身不由得緊繃起來。
“你不是說回家,怎麼帶我來老宅?”
“爸媽打電話讓我帶你回來吃頓飯,怎麼,跟我爸媽吃飯委屈你了。”
我不再多說,像個裝飾品一樣陪著他進了老宅,所有人仿佛沒看到我一樣,圍著盛暮寒噓寒問暖,心疼的說他瘦了。
餐桌上琳琅滿目的菜肴沒一道符合我的口味,我安靜的坐在角落等待著審判。
以前盛父盛母待我很好的,每次會給我準備各種點心,盛母還會親自下廚給我做飯,盛暮寒每次都打趣說他是撿的,我才是親生的。
自從和盛暮寒結婚後,他們才變的,變的對我百般挑剔,嫌我不夠賢惠籠絡不住盛暮寒的心,嫌我肚子不爭氣遲遲沒消息,也嫌我不夠機靈在生意場上幫不了他。
從前我希望他能幫幫我,哪怕轉移話題也好,可他仿佛沒有聽到這些話,自顧自的吃飯品酒,仿佛聽不到一樣,如今我也不再期待。
“星語啊,不是媽多嘴,哪有結婚七年還沒孩子,你也該上上心。”
靈魂仿佛被抽離,我看到自己嗯嗯啊啊的應著,乖順到讓我懷疑這是誰?
“真不知道你爸媽怎麼教你的,還有你哥,一大把年紀不結婚,該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
指甲死死掐入掌心,她再怎麼譏諷我都沒關係,可唯獨不該指桑罵槐的嘲諷我哥。
“你以後也少跟你哥來往,我們家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尤其是那些沒教養的東西!”
聽到這句話,我直接掀翻了桌子,上好的瓷器叮鈴咣鐺碎了一地,熱湯熱菜均勻的灑在他們每個人身上。
“我哥再怎麼著,也不會讓公司核心技術被偷,別忘了當初沒有我們家注資,盛世能不能活到今天還是個問題!”
不等盛母說話,盛暮寒直接臉色陰沉的鉗著我的下頜:“跟媽道歉!”
頜骨鑽心地疼,腳尖也不自覺的踮起,我卻忍不住眼淚,原來他聽得見,他聽著見盛母對我的譏諷,也看得見我的難堪。
後來發生的一切都混亂極了,盛母的怒罵、盛父的輕蔑、我漸漸窒息死命的拍打著他的胳膊,管家突然高喊血!流血了!
原來是我在流血,潺潺的鮮血順著大腿內側緩緩流下,染紅昂貴的手工地毯。
盛暮寒慌了神,打橫把我抱起,腳步慌忙的跑去醫院,連車都顧不得開。
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味,我自嘲笑了笑,也是把醫院住成家了。
盛暮寒一臉頹唐的站在病床邊,下巴冒出了些許胡茬,目光複雜的看著我。
“星語,我們有孩子了。”
下頜處隱約還泛著疼,巨大的荒謬感從心底升起,眼眶不由得泛酸,我扭過頭不肯看他。
他仿佛一夜之間回到了我熟悉的那個人,下巴輕輕的我頭頂摩擦,語氣也不自覺帶上了哄:“對不起,是哥哥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
眼淚徹底決堤,多年來積攢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我用盡全力捶打著他:“為什麼不護著我!為什麼不護著我!你對我一點都不好!”
此後的每一天就像曾經設想那樣美好,他會按時下班陪我吃飯,會時不時給我帶小禮物,會在夜裏柔聲講故事,也會耐心陪我挑選母嬰用品。
我時常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焦灼和走神,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焦灼讓我心裏不安極了。
陪我去產檢前,他臨時接到一個電話,滿臉歉疚的說沒法陪我去了,我體貼的寬慰他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私下卻偷偷開車跟著他直到駛入醫院,一路跟著他來到病房外,我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那是他初戀的聲音。
“暮寒,不是配型成功了嗎?為什麼…為什麼不給我做手術!”
“也是,她如今是高貴的盛太太肚子裏還懷著你的孩子,又怎麼願意給我捐贈骨髓呢。或許我就不該來找你。”
我看見盛暮寒痛苦的彎下腰,抱著自怨自艾的女人柔聲安慰:“薇薇,你再等等。我會想辦法打掉孩子,這是她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