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時眸中含笑。
隻是酒氣好似將眼底的情緒渲染得很濃,很深。
可我記得。
他沒怎麼喝酒。
陳清時不緊不慢點上一根煙,姿態散漫孤傲。
眼皮耷拉著,聲線含著捉摸不透的笑意,令人不禁打了寒顫。
“抱歉,有些喝高了,以煙代酒。”
男人麵色如常,自顧自吞雲吐霧。
攆滅火星後輕彈煙灰。
一係列動作下來卻帶著居高臨下的壓迫。
“鬱甜從小性子就倔,勞你多心了。”
“我定會為你們選個良辰吉日,將婚事順順利利給辦了。”
4
我很想質問陳清時,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他永遠都是這樣強勢,直截了當地給人下著最後通牒。
隻是四年未見,演都不演了。
那副原則性十足的模樣,讓我真的很想親手撕開他的偽裝。
看他毫無底線發瘋的樣子。
回到家後,我沒忍住搜索了陳清時和蔣淮煙的消息。
新聞裏大張旗鼓地宣揚著兩人的喜訊。
商業奇才和天才歌手的聯合確實是近幾年來不可多得的一段佳話。
偏頭打燃一根煙。
刺鼻的煙霧把我嗆出幾滴眼淚。
在美國讀大學那幾年,我其實見過陳清時。
彼時的我將所有心思投入到學業和愛好中。
偶爾聽說學校裏有個很受歡迎的女生。
人長得漂亮,更是精通各種樂器。
最關鍵的是,她的初戀是國內年少有為的企業家。
十幾歲時兩人因現實因素被迫分開。
如今拉扯多年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第一次見到蔣煙淮時,她雲嬌雨怯地依偎在陳清時身邊。
小女生的姿態讓我不免恍惚。
“陳先生,聽說你有個很矯情的侄女,她不會對我們煙淮有意見吧!”
他頓了一秒,語氣平淡。
“我沒有侄女。”
短短幾個字,卻像刀刃劃刺著我的心臟。
我忍著沒讓眼淚砸在地上。
小叔,哦不......陳清時。
原來四年多的陪伴,於你而言隻是過眼雲煙。
最後連我的痕跡都要盡數被你抹去。
自那以後,我更加拚命學習。
同時也注冊了幾個海外賬號,將自己寫的歌發布在網上。
竟意外收獲了幾萬的粉絲。
後來,學校的人不止提起蔣煙淮。
還會將一個天賦極高的少女鬱甜與之相提並論。
5
指尖傳來的灼燒感拉回我的思緒。
我扔了煙頭,起身回房間裏翻出曾經的曲譜。
窗簾突然被一陣劇烈的風搖曳而起。
一道黑影夾雜著室外的寒氣落地。
猛地被推開的窗戶正來回搖晃著,難以掩蓋那刺耳的滋啦聲。
我睜大雙眼往後退。
視線終於聚焦在陳清時那張毫無瑕疵的臉上。
“大半夜翻到我家來,你是瘋了嗎?!”
他神情冰冷,讓人犯怵。
絲毫沒有任何害臊的感覺。
三米多的高度。
我實在想象不到陳清時會為了什麼事才做得出如此強盜的行為。
陳清時三兩步走到我麵前。
看著滿煙灰缸的煙頭,他的麵色陰沉了許多。
“鬱甜,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抽煙?”
我答非所問,也不想看他。
“小叔三更半夜特意翻進我家就是為了擺譜叫我別抽煙?”
要是說曾經的我還有些怕他。
那現在完全撕破臉皮後的我更是沒了羞恥心。
室內隻開了一盞燈。
他的半張臉隱在燈光下,五官的淩厲絲毫沒有削減。
被我嗆了一句也沒反駁。
隻是在他開口的瞬間,我就感受到了漸濃的怒意。
“你還在寫歌?”
“我不是要你不要再寫歌嗎!”
我順著陳清時的視線落在沙發上的曲譜上。
心底莫名生出些逆反心理。
“小叔,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嬌蠻任性的鬱甜了。”
“曾經有你在我身邊為我遮風擋雨,慣得我不知社會險惡。”
“在美國那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隻有我自己清楚,如今我隻想走出自己的路。”
話落,我很平靜地看著他。
內心卻有些發苦。
我知道他會生氣。
當年的抄襲事件鬧得沸沸揚揚。
蔣淮煙也因此受到牽連,被我影響了名聲。
可自始至終遭受無數謾罵和侮辱的人隻有我。
甚至有人將我父親的事情牽扯出來。
他是一名很優秀的鋼琴演奏家。
最後卻因為權勢的壓迫背了黑鍋含冤而死。
網上的人咒罵我們蛇鼠一窩。
父親是跪出來的名氣,女兒也是抄來的才華。
而後,陳清時就派人禁止我從事任何和音樂相關的東西。
不就是怕我影響了蔣煙淮的名聲。
畢竟被我這樣一個臭名昭著的人抄襲。
是她的恥辱。
那段難熬的日子,他連句關心和過問都沒有。
隻是冷漠地當著一個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