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夫人身份尊貴,皇家的女兒似乎想讓誰死都輕而易舉,更何況無權勢的我。
若不是聞彥及時趕到,那一刀劃過的就是我的脖子。
他為我第一次求他繼母,也為我受了杖刑差點喪命。
那時候,府內下人隻知道這府裏掌權的是長公主,是皇帝的親妹妹,誰還記得他是靖安侯府的嫡子?
權力是什麼?
那是一層天梯,天梯之上的人或成看客、或成執棋者,欣賞著底層人的垂死掙紮、搖尾乞憐。
而於我和聞彥而言,權力是保命的武器。
所以,我要站上天梯。
可聞彥堅決反對我從軍。
「聞彥,我也想護著你。」我沒忍住紅了眼,咬著酸澀倔強地看著他。
那時的聞彥心中有愧,看我時總是悲傷,哪怕我再怎麼堅持他都不願我去冒險。
可是聞彥,我不想做你的累贅,所以我要拚盡全力做你手裏的刀。
事實證明,權力果真是個好東西。
如今,我成了人人敬畏的將軍,聞彥也成了皇帝眼前的紅人。
可同樣,有的是人為他執刀。
這京都好似比我離開時更漂亮了,我一路漫無目的地看著、望著,攤販的叫賣,花樓的笑聲,兩年前的我其實也沒怎麼見過。
「阿南,如今的你變的我都快不認識了。」
我愣愣定在街道中間。
可是,曾經的子卓哥哥是會因我見血而自責,因我肩上這道傷而紅眼的啊。
過往的人來去匆匆,我腦海中隻裝下了聞彥布滿殺意的眼。
變了。
京都變了。
聞彥,也變了。
京都的初冬寒意幹燥,屋子裏燒了炭火,此刻多了藥味就更難聞。
半開的窗呼呼吹著冷風,我怔怔盯了好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
「喲,終於醒了。」
淩澈的聲音欠欠的,陰陽怪氣似的,「再不醒我都打算借點銀子給你訂口棺材了。」
我沒接話,後知後覺問:「我睡了多久?」
他冷嗤一聲,將藥碗擱在桌上,語氣不好:「大軍已歸京,雲荒代你去向皇帝告了罪,還替你領了賞回來,你說你躺了多久?」
聖旨一到邊關,副將便帶著大軍趕路,仔細一算,約莫也有半個月了。
我動了動手,肩膀上還隱隱有痛意,正準備起身,就被淩澈罵了。
「亂動什麼!還嫌你命不夠大是吧!」
他瞪了我一眼,還是過來扶我,「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這要不是遇上我,神仙來了都難救你。」
我自知理虧,深知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大夫,服軟似的笑了笑:「嗯,謝謝淩大夫了。」
淩澈向來是個既吃軟又吃硬的。
他看我良久,終是歎了一聲:「子卓來幾回了,我沒讓他進,下次見不見他,你自己考慮。」
我身子一僵,沒說話。
淩澈端著藥晾了晾,剛要喂過來,我抬了抬手:「我自己來吧。」
他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來什麼來!你那手使得上力氣嗎?張嘴!」
我抿了抿唇,沒再逞強。
下午,靖安侯府的馬車停在了將軍府外,雲荒攔在門口,不讓下人過來傳報,可那動靜不小,我還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