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個掐著我脖子的殺手被一劍穿喉,沾血的劍刃映在我眼底,其後便是另一雙弑紅的眼。
那是聞彥第一次在我麵前殺人。
所以,我太清楚他動殺心時是怎樣的眼神了。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聞彥語氣冰冷:「我說過了,不要動她,薑南,這是最後的警告。」
我閉了閉眼緩了好久,才用力抓著劍鞘幾乎是砸開了麵前的劍刃。
冰冷碰撞聲響起的同時,外麵的人破門而入。
雲荒速度極快地護在我身前,他偏頭上下將我打量了一遍:「將軍,沒事吧?」
而我顫抖的左肩已滲出了血。
「這是做什麼?」淩澈動作著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聞彥,無奈,「兩年不見,何至於重逢便刀劍相向?」
衣袖被血浸染太快,聞彥驚的一時竟沒說話,我沒在看他,將劍扔給了雲荒向外走去。
聞彥執劍的手顫了顫,「她的傷......」
淩澈歎息:「本就重傷在身,又快馬加鞭趕回來。」為誰,在座都心知肚明。
聞彥垂下的眼眸輕顫,冷聲吐了一句「胡鬧。」
我站在酒樓前看人來人往,終是忍不住笑道:「聞彥,你的劍刃還是指向了我。」
當初你說我變了,但變的人又何止是我。
我原是薑家村一農戶之女,而聞彥是我爹從山裏撿回來的。
當時他身受重傷,爹說,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救。
我爹是方圓幾裏出了名的老好人,所以娶了同樣善良的我娘。
那年我十五歲,有了哥哥。
自此,我總是能吃到樹上最高處的果子,總是一哭就能想要什麼便得什麼,總是能耍賴不做任何事。
薑家村很窮,很偏,但我們很幸福。
可突然有一天,一群黑衣人闖進村,那一夜,薑家村被血洗。
爹娘讓聞彥帶我走,我哭著、喊著,可再醒來,整個村莊已被燒得隻剩一片廢墟。
「都怪你!都怪你!」
我害怕,也恐慌,隻能將情緒發泄在他身上。
他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任我打,任我罵。
可他當時也才十幾歲。
「阿南,以後我保護你,以後我陪著你。」
後來,他帶著我回到了京都,回到了靖安侯府。
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房子,也從未見過對孩子非打即罵的爹,更從未見過會害死人的點心。
原來,聞彥身上的舊傷是這麼來的。
原來,他生在這龍潭虎穴。
那位視他為眼中釘的繼母想方設法折磨,十幾歲的他心有軟肋,所以開始手執利刃。
他第一次殺人是為了救我,那一把短刃殺死了刺客,也劃開了他見血的新生。
可他還是會溫柔地安慰我:「阿南,別怕,我的劍刃是用來保護你的。」
他一個人已是強撐,卻在這後宅一並將我護下,我比誰都清楚,他身上又添了幾處傷是因我而留。
他不知道我偷偷為此哭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我成為暗衛也是想護他。
可我的能力遠遠不夠。
我至今無法忘記肩上這道砍傷,那時我差點死了,聞彥也差點沒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