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爸爸像是想起什麼,再次開口。
“對了,凶手存檔死者的袋子缺少右腿骨,很有可能死者的腿骨留有證明死者身份先天或後天造成的傷痕畸形或手術痕跡。”
“而因為受害者的臉被硫酸毀了,恢複樣貌需要時間。”
他歎了口氣,取下手套。
而爸爸的手邊,放著那個沾滿鮮血的小羊掛墜。
顯然,他也忘了這是當初他送給我,保護我的工具。
處理好手頭的工作。
我爸看了眼手機上,卻在看到上麵的內容後,怒氣衝衝地給媽媽打去電話。
“你看到周晚怡打的電話沒有,那個撒謊精,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想刺激我們!”
爸爸顯然氣得不輕。
“她難道不知道,要不是她非要讓她哥回來,小年怎麼會被雨中屠魔害死,到現在,周晚怡居然說自己被跟蹤!”
我看著爸爸氣得通紅的臉,有些難過。
爸爸,我真的沒有撒謊。
我真的死了。
我怎麼會用害死哥哥的人,故意去刺激你們。
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當時的我,真的無助到了極點,才會給你們發消息求救的。
但爸爸看不見我。
同樣,我媽也是。
我聽見電話那頭的她,也非常生氣。
“我也看到了她的消息,我當作沒看到,一定是她想偷懶才會這樣,死丫頭一點也不知道為自己贖罪!”
我聽著他們對我的聲討。
難過地捂上了耳朵。
在我以為,我的死訊不會被他們知道的時候。
我的好朋友,程以妍衝到了警局,她說已經我失蹤兩天了。
然而正當警員要登記名字時。
爸爸卻攔住二人。
“不用了,周晚怡的父親是我,她根本不是失蹤,純粹是為了威脅我和她媽…”
聽到這裏,警員為難地看了眼程以妍。
他知道爸爸的身份,隻能轉身離開。
我看著程以妍失魂落魄地離開警局,眼淚簌簌流下。
我想追出去,卻隻能禁錮在爸爸身邊。
看著他處理我的頭骨,跟著他下班回家。
餐桌上,雷打不動擺放著紅燒魚,香辣蟹和油燜大蝦。
媽媽記得哥哥的喜好,卻吝嗇於記得我對海鮮過敏。
曾經飯桌上爸爸問我為什麼不吃菜,我以為爸爸終於要愛我了。
我捏著筷子,鼓足勇氣,“爸爸,我海鮮過敏......”
媽媽摔筷子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不知感恩的東西!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還做出罪來了?”
我無措地看向爸爸,這個我小時候一惹媽媽生氣就會站出來保護我的大英雄。
大英雄這次隻是夾了一大塊螃蟹到我的碗裏,“乖乖吃飯,別惹你媽生氣。”
我被他們的目光裹挾著,似乎我不吃就是一個罪人。
最終,那盤醉蟹都進了我的肚子。
那天,我喉嚨腫得幾乎無法呼吸,眼睛脹得看不清,全身又痛又癢。
“救…救我......”
聲音啞得厲害,我跌跌撞撞到門口想要開門,房門卻怎麼擰都擰不開。
恐慌這一刻席卷了我,我抬手拍門,努力發出聲音。
“救,救救我......爸爸,媽媽......救救我......我不想死......”
恍惚間,我聽到客廳裏傳來媽媽的聲音。
“過敏而已,又死不了人,幸虧把門鎖上了,就知道裝可憐,惡心死了!昨晚小年托夢告訴我他想要一個最新款遊戲機,趕緊走,再晚一點兒商場就關門了。”
不要!媽媽,爸爸,別丟下我!
我不想死,救救我......
客廳的門砰的一聲關緊,我徹底被拋下。
就這樣吧,或許死了就不那麼疼了。
我蜷縮在角落裏等死。
樓下父女的嬉笑聲傳進我唯一尚好的聽力。
“你這虎丫頭,自己個兒花生過敏不知道啊,還吃,命差點交代了!”
“對不起嘛爸,我這不是故意的,你別跟我媽說。”
“你媽早就知道了,急得擰了腰還做了一大桌子你愛吃的菜等你回家,隻要你沒事就好,做父母的哪能真跟孩子計較。”
我像是覬覦別人幸福的下水道臭蟲,貪婪又自虐地偷窺不屬於我的幸福。
這一刻的我自慚形穢,無處遁形。
我也想要爸爸媽媽愛我,關心我食物過敏,為我做我喜歡吃的飯菜,對我絮絮叨叨地關心。
可我隻是個害死哥哥的壞孩子,不值得被愛。
隻是爸爸媽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