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過幾日,早朝後我父親進了禦書房。
接著一道聖旨出宮,封沈家的嫡次女為宸妃。
大臣們爭先恐後往戶部遞交畫像。
我躺著養身子,倒是看了許多各色美人兒,幫蕭澤充盈後宮正好。
宮中的消息不斷送入我耳中,我那妹妹入宮便得了聖寵,吃的用的,都緊著往她宮裏頭送。
半個多月下來,最是見風使舵的宮人,開始事事以她為先。
宸妃又自幼驕縱,看不上我這失寵的皇後。
說來給我請安,卻未向我施禮。
抱著貓直接坐在我下首:
“姐姐,您姨娘那勾欄瓦舍出來的狐媚子,僅是得過父親幾年恩寵,倒也生了庶兄和您,算是個有用的。”
“您比她不得呢。獨占了皇上這些年,都沒生出個子嗣來,聰明的早該退位讓賢了。”
“小畜生,滾遠點玩兒。”
言罷,另有所指地睨著我,扔開懷裏的大黑貓,。
許是那貓吃慣了肉,直衝我宮裏的鸚鵡而去。
不多時又扔下咬死的鸚鵡,血淋淋地亂跑,撞翻了我的妝奩架。
宸妃看得高興,掩嘴笑得花枝亂顫。
帶人去收撿的孟春,捧了一隻摔出裂痕的玉鐲,紅著眼眶怒斥:
“宸妃娘娘得了幾日恩寵便不知天高地厚,敢到鳳梧宮興風作浪,皇上知道嗎?”
被宸妃當場甩了巴掌:
“區區奴婢,小小螻蟻,也敢教訓本宮?來人,把她拖出去打板子。”
孟春與我情同姐妹,陪我出嫁、流放又跟我入宮,乃品級最高的女官,宮人們見了她都得畢恭畢敬喚聲姑姑。
沒我發話,根本無人敢對她動手。
我放下手裏的茶:
“宸妃言形無狀,孟春,掌嘴三十。”
鳳梧宮的宮人們押了宸妃跪在我麵前。
孟春高舉玉鐲,親手還她巴掌:
“宸妃娘娘可要記清楚了,有些東西不是你能碰的。”
她再說不出話。
許久不見的蕭澤,卻在這時過來了。
宮人們跪地向蕭澤見禮,給了宸妃出聲的機會。
“皇上,姐姐縱著宮女罵臣妾,還為了個當鋪都不收的破爛玩意兒,罰臣妾掌嘴三十,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蕭澤瞥了一眼玉鐲,微微蹙眉。
旋即又望向我,沉聲問道:
“皇後,你怎麼說?”
我順手給他倒了杯茶,坐著未動,隻往邊上推了推:
“皇上想要我說什麼?”
那隻玉鐲是我娘親給我唯一的嫁妝。
當年,我才與他成婚不久,他便蒙冤被杖責後流放,渾身是傷、高熱不退。
我身無長物,脫下這隻玉鐲,給他換救命的湯藥,一路熬到寧古塔。
後來他花費極大人力物力去尋了幾年,幸而鐲上刻有‘良緣’二字,才被他尋回。
他贈我時,我哭了許久,他哄道:
“好好收著,這玉鐲可是大功臣,百年後你我同槨,還要用它陪葬!”
逗得我信了他會與我恩愛百年。
眼下,他不表態,我還有何話可說?
似不滿我的反問,他從孟春手裏拿了玉鐲。
伸手扶走宸妃,拍進她手裏:
“愛妃拿著玩兒吧!”
宸妃皺起紅腫的臉,將玉鐲砸在地上:
“不嘛,這等貨色怎配得上臣妾。”
本就裂開的玉鐲應聲而碎,‘良緣’一分為二。
玉碎,緣斷!
蕭澤怔怔望著。
我亦望著,心似空了。
唯有孟春撲了過去,淚打在碎玉上。
宸妃用腳踩過孟春的手,扯著蕭澤要走,撒嬌說再不回去上藥,她的臉就毀了。
“孟春,別撿了。”我怒道。
蕭澤眸光深深,看向我。
我平靜無波地回望他:
“碎了的東西,掃出去便可,免得留著礙眼。”
他甩袖大步而去。
鳳梧宮的宮門再次落鎖,此番是蕭澤下的皇命。
我給遠在邊疆的哥哥寫了信,說我想和娘親一道,去他鎮守的南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