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夜裏蕭澤又命人開了鳳梧宮。
他帶著滿身酒氣,搖搖晃晃撞入我的寢殿內,徑直往我身上撲。
“南枝,別鬧了好不好?”
“我沒碰過你嫡妹,真的!就想試探你還在不在乎我,沒想到你是真狠心,我認輸了,行嗎?”
“把她打發出去,將張才人也遠遠送走......”
我避開他的唇,卻擋不住他的吻。
細細密密如雨點般落下,融化了我的淚。
驀地,又趴在我頸間睡著了。
燭光用溫暖磨平了他臉上的棱角,長睫亦覆蓋了他眼中的銳利。
恍惚間,我仿若又回到了大婚當日。
同樣的燭光下,他挑了我的蓋頭,驚呼出聲:
“是你?”
我含羞帶怯地向他望去,墜入他裝滿星辰的黑眸中,心跳如鼓。
幸好是他!
上元節那天和我交換花燈的男子,幸好他還記得我!
他笑著剪下一縷頭發,放到我手中:
“天定良緣!”
我將他的發,與我的一起織成同心結,顫聲低喃: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可眼下,恩愛不再,良緣亦斷。
往事不可追。
我推開他起身,坐在窗邊反複思量他今夜的話,心底那根刺卻怎麼也拔不出來,反倒是越紮越深了。
夜越來越深,孟春忽然在外頭輕聲喚我:
“娘娘,張才人那兒的宮女來稟,她方才起夜暈過去了,要請太醫。”
我命她去安排,不多時便帶回了喜訊。
“張才人是個有福之人!”我按下心裏的羨慕低聲道,“她為皇家綿延血脈有功,明兒一早重賞。”
蕭澤卻兀地走了出來,眸光沉沉:
“皇後如今倒是愈發有容人之量了。”
“是皇上教導得好。”我朝他屈膝行禮,“臣妾恭賀皇上大喜!”
蕭澤沒再理我,喊了全公公,說要到宸妃那裏歇下。
天亮後,賞賜便如流水般湧向張才人那裏。
不僅如此,張才人還升為張美人,原本做縣丞的父親,也被提拔兩級。
有宮人來報,宸妃因此砸了她最喜歡的琉璃盞。
我興致缺缺,算著寫給哥哥那封信到了哪。
順手又將戶部遞上來的選秀名單圈好。
“孟春,按名單先查過自願與否,自願者全安排進儲秀宮。”
日子無趣地過了兩日。
蕭澤突然命大批侍衛鳳梧宮圍起來。
眼裏淬了火走向我,將我寫給哥哥的信拍到我麵前:
“沈南枝,你好大的膽子!”
我心中一顫,哥哥給我留的暗線他都知曉。
再想布置離開,隻怕要重新計劃,動用當初為保他性命留的那些人了......
麵上我半點不敢顯露,立在他麵前,笑道:
“怎麼?臣妾寫封家書也不行了?”
“皇上管天管地,還要管臣妾想什麼,多思傷身,望皇上多保重龍體才好。”
他一把抓起信,在我麵前展開抖了幾抖。
又將信扔在我腳下,怒目向我瞪來:
“全福,去將皇後的鳳印收了,給宸妃送去。”
“傳朕旨意,即日起皇後禁足鳳梧宮自省,後宮事務交由宸妃打理。”
“沈南枝,你就是死,也隻能死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