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陛下醉酒

二十年前，波斯人選了一名女子來參見陛下，陛下一眼心動，當即冊封為良妃。

良妃初入宮時，正巧阿娘受了訓在挨罰，要打三十大板，要是打完這三十大板，阿娘肯定活不成了。

我跑去各個宮的娘娘求情，但是不會又人搭理我這個小丫頭片子。

誤打誤撞間，良妃叫了我過去，她不是很懂中原話，卻明白了我的意思，救下了阿娘，並指去了她的宮裏。

原本深沉陰冷的皇宮，多了一抹金色的亮光。

我還小時，總是喜歡盯著良妃娘娘身上的那抹金色發呆。

良妃深得陛下的寵愛，允許她在宮中可以穿家鄉的服飾。

她不像後宮的其他嬪妃，隻攻於心機爭寵。

阿娘說，良妃與陛下情投意合，是天作之合。

阿娘說，陛下平時都是不苟言笑的，但在春和宮總是可以聽到陛下和娘娘的笑聲。

陛下也是個可憐人，從前是個傀儡皇帝，後來才拿回了自己的權力。

良妃娘娘不是很會中原話，是陛下一字一句，悉心教導的。

很快，良妃有了身孕，我還記得，當時良妃與陛下有多麼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早早為他取了字，如果是個男孩，就叫蕭璘，如果是個女孩，就叫蕭然。

沒想到，天意弄人，良妃難產了。

生下一名男孩後便撒手人寰。

陛下開始痛恨這個孩子，恨他奪走了自己心愛的人，甚至在他出生的時候想掐死他，是阿娘拿良妃娘娘苦苦求情才活了下來，陛下將他隨意打發給嬤嬤養育便不再管。

良妃死後，陛下不準有人提起這位福薄的娘娘，封了春和宮，遣散掉了所有的宮人，我和阿娘，便被打發到了冷宮。

阿娘走的時候，還念著良妃娘娘的恩情，隻恨命運不公，皇宮又變成了深沉陰冷的皇宮。

十歲那年，冷宮門開，我又瞧見了金色的頭發，是個小男孩，渾身是傷。

初次見麵，我記得當時，冷宮那棵桃樹正開得茂盛，朵朵花開，漫天紛飛。

他是這個後宮最不同的人，即便不說名字，大家一看也知道是誰，他是蕭璘。

聽帶他過來的公公陰惻惻說，他衝撞了陛下，被貶到了冷宮。

今日，是良妃娘娘的祭日。

宮中傳言，是六皇子克死了良妃，大家都當他是掃把星。

我喜歡良妃娘娘，卻不喜歡他，也許我也認為，是他害死了良妃，如果沒有他，春和宮，一切都還是好好的。

可我還是會忍不住看著他的頭發發呆。

他剛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敢碰，我叫他幹嘛就幹嘛，我也沒有多餘的飯給他吃，隻有將饅頭掰了掰，給他一點。

冷宮有很多瘋子，他剛來的時候嚇壞了，晚上總是睡不著覺，總靠在我的床板邊上睡覺。

我以為他很是膽怯乖順，卻有一日撞見他推了當初帶他去冷宮的那位公公下水，他回頭時，看到我一臉驚訝的表情，他的臉色頓時煞白，不過很快恢複過來。

他竟然向我解釋道：「是他帶我去找陛下，他害我。」他不稱呼陛下是父皇，隻是陛下。

他長得與良妃一般的樣貌，確生得與陛下一般的心腸。

我更討厭他了，良妃那麼好，怎麼會有這種兒子！

我饅頭也不分給他了，不過，我也沒有將他推人下水的事情抖出去。

宮裏這種事多了去了，沒必要將自己置於漩渦之中。

他想讀書，就去學堂偷了一些書回來，不會有人知道，但是我知道。

我想烤土豆地瓜，冷宮哪裏有煤炭，我就拿著他的書去燒。

他什麼都不敢說，不過我還是有分一些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