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楞了一下,他的聲音被絕望包裹,像一瞬間被抽空了少年的活力,
「恬恬,我離開之前想為你做些事情。」
我強忍決堤的眼淚,帶著哭腔,
「我不用你做什麼,你離開就好了。」
他沉靜了片刻歉疚地說,
「可是17歲的你因為我離開哭得很傷心。」
我的心揪痛,仿佛看見少年無力又自責地攥著拳顫抖。
從小到大,他最見不得我哭了。
我掉眼淚,他就心疼得不得了,無論什麼事情都一定答應我。
小時候我家一傳出父母的吵架,他就會立刻出現緊緊抱住我幫我擦掉眼淚。
我的每一次恐懼、失意、痛苦他都陪我一起麵對
隻是,他曾愛我有多深,對我的傷就有多深。
我擦掉淚,眼前一片狼藉讓我心煩意亂。
這樣被摯愛親手傷害的未來,我不想17歲的自己再經曆一次了。
可是明明都沒有表白,未來為什麼還是這個樣子。
我疑惑不解。
電話裏傳來他落寞的聲音,
「恬恬,你哭著去後巷了。」
聽到後巷兩個字,我的心猛然窒息
那是纏繞了我十年的噩夢,那種黑暗和絕望隻是想到,我就不自覺打寒顫。
他察覺到了我的呼吸不對,小心地問,
「恬恬,你怎麼了?」
我被恐懼灌滿,聲音顫抖,哭著說,
「當年因為你的喜歡,我才被章予琪潑硫酸毀了容 ,而現在你卻向她求婚!還讓她住進家裏,把我趕出去!」
電話那頭楞住了,良久才心疼地說,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讓你受傷。」
我的情緒更加崩潰,聲音和眼淚一起奔湧而出,幾乎是嘶喊著,
「沒有什麼不可能,你一次次的跟我說愛我一輩子,會保護我一輩子,不會讓我流淚。可到頭來你做了什麼?你讓我愛上你,然後你又拋棄了我!」
電話那頭幾乎是咬牙切齒,
「恬恬我一定會改變這一切,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恬恬你知道嗎,因為你胃不好,高中三年我帶給你的早餐都不是順路買的,而是我五點起床親手做的。」
「為了小混混不騷擾你,我下課忍著害怕去他打了一架,那次我被打的頭上縫了七針。
還有......」
我打斷他,
「還有為了給我買藥錯過了奧數競賽,你本可以拿獎金的。」
「還有你不能吃辣,為了陪我吃川菜回去都會拉肚子。」
寧奕燃愣了很久,
「你怎麼會知道,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
「是27的你告訴我的,你還說後悔為我做這些事情。」
寧奕燃每次吵架總說這些事
說當時就不該為我打架,應該讓混混好好下下我的脾氣。
還說不該我這麼醜的的女人在一起,白白惡心了十年。
我苦笑,聲音冷了幾分,
「我不想你在未來一次次拿這些事情刺痛我,所以我不用你為我改變什麼。馬上離開我。」
電話那頭突然沒有了聲音。
我擦掉眼淚,發現手機沒電了。
各種痛苦的回憶交織,我頭疼的厲害,手顫抖地給手機充電。
再過半小時就是我27歲生日,也是我們在一起10年的紀念日。
可寧奕燃還沒有回來,卻更新了朋友圈,
【我愛你,章小姐。】
緊接著章予琪也發了朋友圈,
【我也愛你,寧先生。】
照片裏,他們帶著戒指十指相扣,熱鬧的求婚派對上每個人都眯著眼祝福......
我照著鏡子看著臉上醜陋的疤痕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我又夢見了那個讓我膽寒的後巷,隻是這次有一點不一樣。
夢裏,我被章予琪和小混混逼到死胡同,害怕的閉上了眼
想象的劇痛沒有傳來,卻聞見比之前夢境真實一千倍的皮肉灼燒味。
我害怕得睜開眼就看見17歲的寧奕燃用身體擋在我麵前。
硫酸將他大片的皮膚腐蝕,露出手臂上的森森白骨。
他雙目猩紅,咬著牙一字一頓,
「我不準你傷害恬恬」
「否則我豁出命,也會讓你加倍償還。」
此刻他消瘦顫抖的背影是那麼堅定無畏。
混混和章予琪嚇得四散而逃,少年才猛然鬆懈,暈倒在我麵前。
我把他抱在懷裏,看著他手臂大片腐爛的焦紅,淚水奪眶而出。
我的心被灼燒地快要停止跳動。
12點鐘聲響起。
我猛然驚醒,身上早已被冷汗濕透,頭發也被淚水浸濕。我下意識摸著臉去照鏡子。
那片跟了我十年的疤痕竟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