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陳舒棠低落的情緒,張婉妍故意走到她身旁,提起裙擺轉了隔圈:
“舒棠妹妹,你快看看我這身新衣裳好不好看?這可是之年送我的生日禮物呢。”
裙擺硬挺的裙邊刮過陳舒棠的臉頰,她這才不得不抬頭瞪去。
隻見張婉妍穿著一條新潮的碎花裙子,一看就知道是鎮上百貨公司的好貨色。
發現陳舒棠緊盯著那條碎花裙,靳之年清了清嗓,神色尷尬地轉移話題:
“舒棠,我過幾天要去出任務。等我回來,我們的結婚申請估計也下來了,到時候我給你買條更漂亮的裙子結婚穿。”
他口中虛無縹緲的承諾,陳舒棠聽得夠多了。
當初他們私奔的時候,靳之年就說要娶她為妻,她也對他的誓言深信不疑。
但等陳舒棠到了可以領證的年齡,他卻說自己正在爭取升職,這個階段不適合提交結婚申請。
事到如今,靳之年又開始口口聲聲說要娶她。
可陳舒棠已經不想嫁了。
反而是張婉妍聽到靳之年說的話,臉色黑得像是要滴出墨來。
注意到點綴著海棠花的小石堆,狡黠的光從張婉妍眼中掠過。
她猛地上前一腳踢翻那精致的墓,佯作驚呼道:
“舒棠妹妹快躲開,有蟲子!”
看見小白的墓碑被毀,陳舒棠急得起身,卻不料張婉妍故意撞向她。
手上的骨灰盒瞬間墜落在地,盒蓋子也因撞擊意外磕開,小白的骨灰傾灑了一地。
見狀,陳舒棠急紅了眼:“張婉妍!你瘋了吧!”
此時風不合時宜地吹起,一下子吹散了地上的骨灰。
她甚至來不及擋風,灰白的粉末便混入鬆散的泥土,頃刻間不見任何蹤影。
大腦中的某根弦突然斷裂,陳舒棠攥成拳頭的指節間發出軋碎核桃一般的脆聲。
眼看她要撲去拽張婉妍的頭發,靳之年長腿一邁擋在兩人之間:“陳舒棠,你給我冷靜點。”
“婉妍她又不是故意的,你生什麼氣?”
“又不是你爸媽的骨灰,有必要做這些無用功嗎......”
還沒等靳之年說完,陳舒棠抓起一把塵土砸向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給我滾開!”
下過雨的泥很濕潤,棕黃的泥巴一下子粘在張婉妍的碎花裙上。
看見陳舒棠汙了自己的新衣裳,她頓時淚眼漣漣,哭著跑回宿舍樓。
靳之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冰冷的目光緊緊鎖定跪在地上的陳舒棠:
“陳舒棠,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今晚你乖乖在家待著,我們好好談談。”
他自顧自地說完,轉身便跑去追張婉妍。
溫熱的液體在眼眶裏打轉,陳舒棠手抖得厲害,好不容易才重新下葬好小白。
剛走出大院,有人匆匆趕來,給陳舒棠捎來了王支書的消息。
她的轉業申請批不下來了。
得知這個消息,陳舒棠臉色慘白,急忙趕去王支書的辦公室。
顧不上敲門的禮節,她猛地推門而入:
“王支書,我的轉業申請怎麼突然就批不下來了啊?”
看到她額角沁出冷汗的慌張樣,王支書有些疑惑:“陳同誌,你很急著轉業嗎?”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陳舒棠總算鎮定下來,向王支書敬了個禮:“不,是我有點驚訝。”
看到她冷靜後,王支書這才繼續開口:“陳同誌,你先別著急,也不是什麼大事。關於你的申請,組織這邊可能會因為你的作風問題駁回。”
說著,他麵露難色,“上次衛生站的張同誌舉報你下毒的那件事,組織這邊查到倉庫裏瀉藥的數量對不上。”
王支書的話恍若一道晴天霹靂,陳舒棠雙目圓睜,滿眼盡是難以置信:“所以......”
她幾乎是從嗓子眼擠出聲音,“組織是在懷疑我偷了瀉藥,特意去給張婉妍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