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落在陳舒棠紅腫的皮膚上,心跳瞬間慢了一拍:“這是怎麼了?”
靳之年正想衝去看她的傷勢。
可等他看到倒在狼藉地麵上呻吟的張婉妍後,靳之年毫不猶豫地跑向張婉妍。
扶起她後,靳之年感受著懷中人的顫抖,他怒斥道:“陳舒棠你瘋了嗎?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惡毒!”
“我先送張婉妍去衛生站,等回來再找你算賬!”
看著他橫抱張婉妍走出房門,陳舒棠腦子裏隻剩無盡的空白。
原來一向冷靜理智的靳營長,也會有如此失控的一刻。
心痛的後勁如野獸撕扯心臟,陳舒棠呆愣了半天,才像一縷遊魂一樣默然離去。
顧不上手臂上的傷,她徑直翻找著一個個垃圾桶。
張婉妍家裏的,大院裏的,她都找過了。
可怎麼也找不到小白的屍骨。
陳舒棠滿手臟汙,手上燙傷的水泡被垃圾桶裏不知名的尖銳物體劃破,陣陣傳來鑽心的疼。
直到天空的餘暉散盡,暮色漸沉之際,她終於在街邊的垃圾堆裏翻到了還在滴血的袋子。
今早還生龍活虎的小白,現在卻成了一具血淋淋的骸骨。
親眼看到被染紅的白色皮毛,陳舒棠隻覺如墜冰窖,渾身發冷。
天空滴落幾滴雨水,頃刻間就變成暴雨傾瀉。
淚水與雨水交織,一時竟分不出界限。
陳舒棠懷抱著小白,眼睜睜看著血水染紅衣裳。
今年的第一場春雨終於到來,可小白再也看不到明媚的春日了。
任由雨淋濕全身,陳舒棠紅著眼眶拜托後廚的老師傅幫忙火化小白的屍骨。
當晚,她緊緊抱著裝著小白骨灰的小盒子,把自己鎖進房間。
聽著雨點拍打窗戶的聲響,陳舒棠蜷縮在屋裏的小床上,仿若舔舐著傷口的受傷小獸。
想著過去的種種,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陳舒棠一直以來珍視的愛情和事物,她全都沒能留住。
現在的她,真的一無所有了。
但陳舒棠想通了。
隻要轉業申請一批下來,她就立馬動身回家,去繼承陳家寶貴的廚師技藝和配方。
徹底離開這個承載她五年喜怒哀樂的部隊。
徹底離開靳之年。
綿綿不絕的春雨下了整整七天。
直到天空再次放晴,陳舒棠這才走出昏暗的房間。
過去的一周裏,夢魘不斷折磨著她。每次哭喊著從噩夢中醒來,她的枕邊都濕了大一片。
隔壁屋夜夜傳來曖昧的呻吟和低喘,可靳之年一次也沒來探望過她。
小心翼翼捧著小白的骨灰盒走進大院,陳舒棠抬頭望向門口那棵海棠樹。
粉嫩的海棠沐雨而開,春意盎然。
但經過幾天的風吹雨打,地上滿是殘花敗葉。
陳舒棠俯身撿起地上較為完好的海棠花,用石頭為小白搭了一個小墓碑。
她剛用手在樹根旁挖出一個小土坑,身後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舒棠,你在這幹什麼呢?”
回頭發現是靳之年和張婉妍後,陳舒棠立刻埋頭繼續幹自己的事情,不想搭理他們。
見她高傲冷淡的態度,張婉妍有些惱了:“喂,我們跟你說話呢。”
靳之年從未見過陳舒棠對他這種拒之門外的樣子,視線不斷上下審視著她是否有什麼異樣。
注意到她手上尚未痊愈的傷疤後,他劍眉緊鎖,眼底閃過一絲心疼:“舒棠,你的手怎麼了?”
“沒什麼。”
側身躲開他的觸碰,陳舒棠早已麻木的心還是泛起苦澀的漣漪。
燙傷已經近乎痊愈,他現在再來關心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