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鬱川腳步一軟,好在他跌進了那個巷口的死角裏。
艱難的爬坐起來,從內裏的襯衫上撕下一條布裹在腳踝處,胡亂抹了一把土將地上的血跡掩蓋後他翻過牆頭躲進了垃圾池裏。
垃圾池裏的臭味很好的掩蓋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將垃圾蓋在自己身上後他隻能祈禱。
腳步聲漸近,徘徊一會兒後離開了。
秦鬱川剛鬆一口氣,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黑衣人明顯也聽見了動靜,再折回來時隻看見了牆頭上站著啃魚幹的白貓。
這次黑衣人終於走遠,秦鬱川費力的爬出垃圾池,手機再度響起。
他按下接聽,聲音虛軟沙啞,“幹什麼?”
梁牧也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不得不讓他懷疑剛剛的黑衣人是不是和他有關。
打第一個電話被掛斷時,梁牧也就知道秦鬱川沒死。
既然沒死,那就幹脆再給他一份驚喜。
秦鬱川聽著手機那邊歡愉的交談,他整個人像雕塑一樣僵住了。
“雲笙,你在我身邊做事那麼久,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的貨也都已經轉移完畢,那顆棋子是時候處理幹淨了。”
秦鬱川聽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但他也猜到了。
“好。”
隻是簡短的一個字,他也聽出來這是顧雲笙的聲音。
棋子…我嗎?顧雲笙要殺了我......腦海裏甩不掉的恐怖想法。
秦鬱川腦袋一陣轟鳴,此刻他已經被絕望逼到窒息。
梁牧也也有些意外,如果早知道父親有意除掉秦鬱川,他也不會大費周章還引人去圍堵秦鬱川,還安排人狙殺他以此栽贓。
不過隻要秦鬱川能消失,他就高興。
手機裏的對話還在繼續。
“對了,你和阿也已經訂婚許久,等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找個日子盡快完婚吧。”
“嗯,會的。”
平淡的語氣裏帶著幾分鄭重,這是秦鬱川從來沒有擁有過的。
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開。最後,他再也忍不住,按下了掛斷鍵。
矮牆上的白貓跳下,討好性地靠近他身邊,慢慢趴在他的懷裏低聲輕喵幾聲像是在安撫他已經破碎的情緒。
原來顧雲笙早就和梁牧也訂婚了。
難怪她處處偏袒他,麵對他的示好也從不拒絕。
原來所謂的臥底計劃,不過是她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
而他是這場騙局裏唯一的棋子。
從垃圾池裏爬出來,街道上的人都對他避之不及。
路過一家周記糕點,他猶豫片刻走了進去。
將身上僅剩的五十元遞了過去,“你好,一份桃花糕。”
店員檢查了五十元紙票,終於右下角一行細小的字。
顧不可信。
短短四字,再無其他。
店員收起鈔票,將桃花糕打包遞了過去。
拖著傷腿回到家裏,秦鬱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口接一口的吃著買回來的糕點。
直到糕點見底,露出一個小藥包。
顧雲笙從城堡出來時已經是淩晨兩點。
免打擾的手機裏陳朵的兩條未接來電讓她心裏一顫。
一股猛烈的不安瞬間蔓延。
點開陳朵發的兩條信息,兩條信息前後間隔不到一個小時。
“雲笙姐,秦鬱川不見了。”
“回來了,不過看起來很狼狽。”
點開秦鬱川的短信界麵,兩人的對話還停留在半月前他的一句注意安全。
顧雲笙終於發現了哪裏不對勁,秦鬱川太安靜了。
三十分鐘後,顧雲笙回到家裏,客廳裏的燈暗著,她以為秦鬱川去睡了。
打開燈,一股刺眼的光晃的秦鬱川睜不開眼睛。
顧雲笙看著孤坐在沙發上的秦鬱川,快步走過去,直到看見他一身狼狽,肉眼可見的皮膚大片青紫,腳踝處被血浸透的褲腳,她恍惚了。
臥底八年,這是秦鬱川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
“鬱川?”
她放輕聲音,生怕嚇到麵前失神的人。
秦鬱川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她左手中指上閃爍的銀戒。
垂眸掩去眼底的自嘲,他扶著沙發費力地站穩腳跟。
視線交錯,不過一瞬,秦鬱川迅速低頭,“不好意思,我去收拾一下,我想幹淨一點。”
顧雲笙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隻以為他是要去洗澡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秦鬱川一瘸一拐的走向一樓浴室,幾次險些跌倒。
顧雲笙緊跟其後,幾次伸手要扶都被他躲開了。
“我先送你去醫院!”
顧雲笙終於看不下去,扣住他的手腕就要攙扶他。
“不用了。”
秦鬱川甩開她的手,腳下突然失去平衡直接摔進了她的懷裏。
兩個人距離拉近,他慌忙起身,可顧雲笙還是看見了他眼裏溢出的淚水。
靠著沙發借力,秦鬱川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迅速走進浴室。
顧雲笙慢半拍,直到懷裏的溫熱消散,她才悠悠起身。
聽著浴室裏傳出的水聲,她轉身進了書房。
一個小時後,一陣敲門聲響。
“顧雲笙,我煮了麵,要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