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進去。
哪怕已經半瞎,多年的繪畫習慣使然。
僅僅一眼,我就確認中視頻中薑嬌那幅抱在懷中的畫。
一筆一畫,是我親手所畫。
視頻中除了薑嬌的抱著我的畫,被譽為新時代最具想象力的畫者的稱讚。
還有祁斯年作為她的靈感繆斯,親口對記者做出的承諾感言。
他說:
“我承諾用一輩子陪伴薑嬌的繪畫事業,陪伴她,照顧她,全力支持她的繪畫事業,她由畫和我展開的羈絆,還有我們永恒的生命與親情。”
“感動我的妹妹能帶來這麼驚豔的作品。”
“能親眼見證這一切,是我一生之幸。”
話間,鏡頭掃過跨越數十年的,祁斯年在畫室中陪伴薑嬌一起繪畫的錄像。
有cp粉忍不住尖叫道:
“啊啊啊啊!祁斯年真的好愛薑嬌啊!“
“別跟我扯什麼親情,大家都知道他們不是親兄妹,退一萬步來講,而且哪有親哥這麼摟親妹妹看她作畫的,足足上千個小時耶,我不管,反正這就是愛情!”
上千個小時。
想起過去每一次我邀他陪我作畫時,他無奈宣稱不感興趣的拒絕。
我終於發現,他原來隻是對我的作畫過程感到無趣。
對薑嬌,卻可陪幾百,幾千,幾萬個小時。
陪她,從一個雞蛋都畫不好的小姑娘,成為一個畫風可圈可點的畫師。
視頻最後還有薑嬌下個月畫展的鏈接。
鏈接裏,有不少我沒展出的作品。
不,這一刻,它們幾乎不能再被稱為我的作品了。
因為作品的下方都被貼上新的署名:薑嬌。
也是,一幅畫怎夠。
從派人弄瞎我的那一刻起,他就要為了自己的“妹妹”,徹頭徹尾,榨幹我身上的每一滴價值。
我揉著愈加模糊的雙眼,沒把視頻繼續聽下去。
聯係經紀人,讓他為我聯係一位國外靠譜的醫生。
清點變賣國內的所有財產。
經紀人沒多問,隻當我跟祁斯年夫妻不和,這是我開始為自己準備的後手。
某種意義上他猜對了。
清除聊天記錄,我疲憊地閉上眼。
再睜眼,是被身旁的麵香喚醒的。
抬起頭,祁斯年坐在床前,動作溫柔,喂我吃麵。
喂到最後幾口時,一通電話響起。
接完後,祁斯年聲音哽咽了。
我仰頭迷茫:“斯年,你的聲音不對,發生什麼事了?”
他順著我的疑惑,哽咽中淚水似成溪河:“瑩瑩......醫生剛剛說你的眼睛,可能好不了了。”
“別哭,瑩瑩放心,哪怕你是個瞎子,我也會一直養你的。”
“等你身體好點,我就帶你去我為你建的畫廊,讓嬌嬌幫你把你剩下的作品運營好不好?”
我的眼睛是被他親手弄瞎的,他卻難受得仿佛肉被刀割。
他樂當演員,我也有興致看他演。
等這出戲落幕,我撫摸著手腕處愈來愈沉的疤,點點頭。
祁斯年心疼的捧起我的臉,又吻著我的頭發承諾:
“你接受就好,瑩瑩。”
“不要怕,你看不見世界了,我以後是你的拐杖,也是你的眼睛。”
耳邊縈繞著最熾熱甜蜜的話語。
心卻被安在最冰冷刺骨的水裏。
末了,祁斯年才躊躇開口:
“可你剛剛獲得了國獎獎項還沒領,以你現在的情況,強行去外界可能......”
“讓薑嬌替我領吧,我記得她之前不還挺崇拜我,還想讓我收她為徒嗎?”
我知道他想為心上人求什麼。
“這樣,她以後運營我的作品,也更有話語權了。 ”
——這樣,以後我的粉絲看到薑嬌展出與我畫風極似的作品,也能以她是我的徒弟,畫風出自同門來遮掩了。
壓抑著心中的惡心,我主動如他所願。
如此才能在未來博得最大贏麵。
祁斯年驚訝於我的識趣。
但可能是過去的我乖順慣了,他沒多懷疑。
直到一條消息從我手邊彈出。
他掃了眼,愣了:
“瑩瑩,你怎麼將市外的幾套房子處理了?”
我將手覆蓋住消息,有些哀傷地笑:
“我想趁著眼睛還沒全瞎,將這些房子捐給公益組織。”
“畢竟這些房子,對我一個瞎子來說,太遠了。”
“怎麼會遠?”
他被我拐彎了話題,摟住我,語氣盡是憐惜。
“瑩瑩,我是你的丈夫,無論你想去哪兒,我都帶你去帶你去看。”
“祁斯年,那你帶我去畫廊吧。”
他表情突然複雜起來。
“再過些天吧,那裏工作人員太多,會影響你恢複。”
我扯著他的衣角,淚水漣漣。
“你不是想讓嬌嬌管理我剩下的作品嗎?畫廊是你親手為我建的,會保佑我。”
“你就當帶我去那裏指導一下嬌嬌管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