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悠悠轉醒,睜眼就看到病房那慘白的天花板。
她心中一凜,目光急切地劃過牆上的掛鐘,發現距離自己“回去”,僅剩一個小時。
“還好,段清野的三個遺憾都算是完成了。”
病房角落的小電視上,正重播著昨夜那場百年一遇的流星雨。
薑婉的目光瞬間被那畫麵牢牢攥住。
許久,她的嘴角才緩緩浮起一抹淺笑,可淚水卻不受控製地落下,迅速沒入枕頭。
“流星,真美啊!”
她喃喃自語,輕柔的聲音消散在空氣中,“可惜,我又一次錯過了。”
上輩子,她拚盡全力,耗盡所有心力,也沒能從段清野那裏求得一份圓滿。
如今命運輪回,似乎依舊如此。
此刻,她躺在病床上,之前抽血的針口,僅用棉花簡單包紮著。
那隱隱的刺痛,遠遠比不上她心口處宛如破了個洞般的疼痛,涼意蔓延,讓她四肢都失去溫度。
段清野並不在病房。周圍的醫護人員來去匆匆,各自忙著手中的事情,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已經蘇醒。
“不用想,他肯定是陪在溫蔓身邊。”
薑婉捂著隱隱抽痛的心口,雙眼空洞地盯著電視,眼神中滿是落寞。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口終於傳來腳步聲。
段清野的聲音隨之響起,“薑婉,你醒了!”
他快步衝到病床邊,聲音疲憊又驚喜,“謝謝你昨晚及時獻血,蔓蔓脫離危險,現在已經醒過來了。”
“那就好。”薑婉的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段清野眉頭微微一皺,對她如此冷淡的反應十分不滿,剛要習慣性地開口嘲諷,卻猛地愣住了。
不過一個晚上,薑婉怎麼就蒼白成這樣了?
她整個人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脆弱得讓人心驚。
“你......”
段清野猶豫片刻,神色有些別扭地說道,“昨晚是我說了重話,還強行拉著你來到醫院,這些都是我不對,辛苦你了。”
話鋒一轉,他又忍不住告誡道,“但是,你也不該告狀,我們之間的事,不管怎樣都和蔓蔓無關。”
聽到這話,薑婉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心中的絕望猶如深海。
原來,即便她拚了命救了溫蔓,剛剛從鬼門關掙紮著回來,在他心中,自己依舊是那個無理取鬧、惹是生非的人。
罷了,罷了。
隻要事關溫蔓,他向來都是如此,不是嗎?
若是十年前,薑婉或許還會紅著眼,聲淚俱下地為自己辯解幾句。
可如今,他們相處的時間已不足一個小時,之後便會形同陌路。
段清野對她的誤解,又還有什麼要緊呢?
“知道了。”薑婉啞聲一笑。
段清野心中莫名一緊,鬼使神差地說道,“要陪你一起看流星雨的事,是我失約了。”
“但你不是一直想去大理嗎?過幾天,等你身體好點,我陪你去大理旅遊,就當是補我們的蜜月旅行。”
若是在獻血之前聽到這話,薑婉定會欣喜若狂,可此刻,她的心就像一潭死寂的湖水,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不用了,段清野。”她毫不猶豫地拒絕。
段清野難得沒有冷嘲熱諷,他深深地看了薑婉一眼,然後不由分說地掏出手機,迅速訂下了五天後飛大理的機票。
“我知道你在跟我鬧脾氣。”
他歎了口氣,仿佛薑婉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票已經訂好了,等你感覺身體恢複了,我們就出發。”
薑婉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真的不用了,段清野。”
她在心裏默默補充,我已經沒有五天了。
“不用覺得愧疚,也別執著了。”她的嗓音輕柔,卻帶著一股決絕,“這都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