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段清野眉頭瞬間擰成死結,猛地打斷薑婉,“什麼欠不欠的,別胡說!”
薑婉咬著下唇,沉默不語。
她這話,一半是說給段清野聽,一半是在告誡自己。
長達十年的執念,最終換來的卻是悲劇收場,她這次回來,隻為斬斷情愫。
病房裏的空氣陡然凝滯。
許久,段清野率先打破僵局,“你睡了這麼久,嗓子肯定幹得厲害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說著,他轉身去拿杯子,可手卻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薑婉看在眼裏,心口猛地一揪:十八歲那年,他為救自己受了傷,從那以後,每到下雨天,他的舊傷就會隱隱作痛。
薑婉原本已下定決心,不再為他的任何事動容,可眼前這一幕,還是如同一把銳利的鉤子,輕易勾起了她對往昔的回憶。
尖銳的抽痛撲麵而來,疼得她幾近窒息。
“為了救我,導致你不得不中途放棄夢想,還落下一輩子的後遺症,段清野,你後悔嗎?”
段清野輕輕將水杯遞到她麵前,搖了搖頭道,“不後悔,換做任何一個陌生人,我都會出手。”
薑婉沒有去接杯子,她的目光緊緊鎖住他,追問道:
“那地震那次呢,你把生的希望留給我,騙我吃掉所有的食物和水,也是因為......”
“是!”
段清野的手指猛地一僵,幾滴熱水晃出杯外,落在被子上,瞬間洇出幾抹濕意,良久才逐漸消散。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聲音堅定,“不管是誰,我都會救的。”
果然是這樣!
“謝謝你,段清野,你真的很好。”
薑婉扯著嘴角勉強笑起來,眼中含淚,心底卻一片釋然,“以前我總糾纏你,讓你費心了。”
如今,她已明白,自己的糾纏,對他而言隻是一種負擔。
看她這個樣子,段清野竟有些慌神,“是不是身上哪裏痛了?薑婉,你別胡思亂想,我從沒這麼想過,我......”
話還沒說完,秘書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段總,溫小姐又醒了,正吵著要見您,誰都勸不住!”
“好,我這就過去。”
段清野一聽,滿臉欣喜站起身,抬腿就要往外衝。
跑到門口,他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薑婉,“不舒服就喊護士,我先去看看蔓蔓,很快就回來。”
“段清野。”
薑婉輕聲喚他,笑容明媚,語氣卻帶著決絕,“對不起。祝你往後萬事順遂。”
“說什麼呢!”
察覺到她的異樣,段清野眉頭一皺,“我又不是不過來了,等我回來,我還有話和你說。”
說完,他匆匆離去。
此時,距離薑婉“回去”,隻剩不到半個小時。
薑婉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失神。隨後,她緩緩捧起那杯段清野倒的水,仰頭一飲而盡。
熱水早已涼透,那股涼意順著喉嚨滑下,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薑婉咬著牙,艱難坐起身,而後用力抽掉手上的輸液針,一步一步朝病房外挪去。
“再見了,段清野。”
等段清野好不容易安撫好溫蔓,拎著一大堆補湯趕回薑婉的病房時,房間裏隻有窗簾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發出細微的聲響。
病床上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床單早已失了溫度,仿佛從未有人躺過。
“薑婉?”
段清野心臟猛地漏跳一拍,他下意識提高音量。
但病房裏空空蕩蕩,寂靜得可怕,並未有人回應他。
“薑婉,你別鬧了,快出來!”
段清野心急如焚,扔下手中的補湯,在病房裏慌亂地四處找尋。
一種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他的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下意識想機打電話給薑婉。
就在這時,秘書卻氣喘籲籲地跑進來,臉色煞白如紙,聲音帶著一絲驚恐。
“段總,不好了!薑小姐十分鐘前遭遇車禍大出血,醫院血庫告急,薑小姐她......搶救無效,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