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我愣了一下，偏頭就見眉眼清冷的和尚抱著一隻白狐正立在我身後幾步外。

大抵是我眼神太好，所以才能讓我一眼看見男人脖子上的鮮豔紅痕。

他竟然遮都不遮。

我眼睛一刺，一瞬間又再次被拉回到昨夜，眼前是火熱糾纏，廝混荒淫的男女。

我袖下的手指下意識攥緊，心口都像是在滴血。

“沒什麼。”

我強迫自己收回眼神，冷淡開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

“阿梨。”

他倒是主動開了口，卻是為了那隻白狐。

到了現在我才陡然發現，原來不知何時，他已經許久未曾跟我說過話了。

就連昨日的及笄，他也沒有露麵。

可笑我一直沉浸在過往回憶中，自欺欺人地看不見我與他早已陌路的事實。

“你已經蕩了許久秋千了，也該讓煙兒玩一會。”

男人聲音淡漠如冰，帶著暗暗的命令。

煙兒，是那隻白狐的名字。

我曾經還好笑他怎麼會給一隻狐狸起如此人性化的名字，卻不知道，原來人家背地裏早就勾搭在一起去了。

我抬起眸，不經意間對上白狐的眼睛，清楚地看見了那裏麵的一抹毫不遮掩的挑釁。

可這個秋千是當年他給我做的。

他說過，隻有我才可以坐這個秋千。

現在他變了，所以就連秋千也要從我這裏搶走。

我心口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攥住，窒息的疼痛再次翻湧而來，席卷我的全身。

我攥緊了秋千繩，垂著頭，不想讓他們看見我眼底的濕潤，出口的話卻忍不住顫音。

“怎麼，畜生也會蕩秋千了？”

我第一次嘲諷開口。

話音落下，四周霎時一靜。

“秦梨！”

靜空一貫沒什麼表情的神色倏地沉了下來。

“你若不願相讓大可以直說，萬物皆有靈性，你又比她高貴多少？”

他盯著我的目光滿是護短的怒意，像是我傷害了他最珍貴的寶物。

“我從來不知，你竟然變得如此刻薄自私！”

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落下，像是在生剜著心臟。

我也從來不知，他竟然變得如此薄情寡義。

亦或者說，他本來就如此，是我對他的愛讓他變得美好。

等我緩緩抬眸時，我看見的便隻有男人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背影。

他仍然小心抱著白狐，安撫地摸著哄著。

“不過一個爛秋千而已，我給煙兒做一個更好的，專屬煙兒賞玩，可好？”

溫柔寵溺的聲音字字砸在耳畔，我的鼻尖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爛，秋，千。

就像是映襯他的話一般，身下的秋千緊接著便突然開始“咯吱咯吱”響動。

連秋千都在嘲諷我的強求。

我回了廂房，再也未曾出過房門一步。

處處曾留下我和少年靜空痕跡的外麵，現在也逐漸地被另一個人所替代。

他為她做了一個更大更漂亮的秋千。

他為她摘了山上的第一株桃花。

他將偷偷化作人形的她抵在角落肆意親吻，深情纏綿地與她私定了終身。

“煙兒，你答應我了。”

阿梨，我們說好了。

“我們生生世世都要一起廝守。”

我等你及笄，你等我還俗，我們便一起回家。

曾經的諾言還在耳邊，可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