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強撐平靜說完前因後果,蘇漾歎了口氣,無奈地看向我,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許周一個人在外打拚不容易,你就這樣貿然把人家趕出門,有沒有考慮過人家怎麼辦?”
她語氣裏滿是埋怨,帶著些許試探。
“你看恬恬多有善心,要不然就把人叫回來算了!何必為了一個保姆,鬧得你們父女倆感情生份了呢?”
“找保姆不是因為怕我辛苦才找的嗎?”
見她們的心都偏向了許周,我心裏愈發酸澀,忍不住反問。
“可現在他已經是我的負擔,更是影響我們家庭和睦的罪魁禍首,我為什麼要找他回來,花錢給自己添堵呢?”
更何況他在我病發時的冷眼旁觀實在讓我心寒......我想說卻沒說出口,沒有證據,說來反而像是我誣賴他。
當我一手養大的女兒,為了一個外人,對我惡語相向,就注定了我絕不可能再找他回來。
我看向韓恬,不死心地追問。
“恬恬你告訴我,你的許叔叔千好萬好,那在你心裏,我和你口中的許叔叔,誰更重要?”
我本以為這是個不需要思考的問題,可韓恬卻一直梗著脖子直直瞪著我不說話。
這孩子真強!
我心裏把原因歸咎於孩童的氣性,正準備再開口,蘇漾卻在一旁發了火。
“韓諾!”蘇漾加重語氣,揉了揉眉頭一副頭疼的模樣。
“小孩子氣話而已,你揪著這個不放有意思嗎?許周就是個保姆,礙不著你什麼,你幹嘛非要跟他過不去?”
她一把拉住韓恬摔門離開,留我獨自在家等到天亮也沒再見她們回來。
話題不了了之,那個問題,韓恬最終也沒有回答。
可時至今日,這個問題已然有了答案。
一想到這件事那麼早就已經有了端倪,我還沉醉在美好的幻想裏,就覺得自己蠢的可怕。
明明是為了讓那個男人登堂入室的托詞,我還傻乎乎以為是心疼我辛苦,當初覺得多感動,如今就覺得多諷刺。
可這份資料遠遠不止這些。
原來,他出現在我們生活中的時間,遠比我想象中的早。
他先是我女兒韓恬幼兒園的食堂師傅,再是她小學時的生活老師,之後在我家做保姆被辭退後,成了妻子蘇漾公司裏的財務。
雖然所謂名牌大學畢業是編造的,可這一路的晉升,著實精彩。
在那時我將許周辭退後,她們母女倆心疼他無處可去,將我聘禮中的房子送給他住,在無數個我缺席的時間裏,她們在這個房子裏,有著另一個家。
就這樣,我結婚時聘禮中的一套大平層,和有了孩子之後,爸媽送我的那輛代步車,如今,包括我的妻子和女兒,都成了許周的所有物。
怪不得,跟我說房子租出去之後,貿然去看房,對租戶不禮貌。
怪不得,告訴我車被朋友借走了,關係太近要回來怕傷感情,不好意思開口要。
在我一次次打出租車往返醫院去做檢查時,許周開著我的車,和我的妻子女兒到遊樂園玩,在我的房裏,和她們共享天倫。
資料越翻越快,一股惡心直衝鼻腔,我扒著床沿朝地上垃圾桶吐了起來。
可為了術前準備,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什麼東西,隻能嘔出些許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