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我爸沒著急讓我回答，帶著我們從神像下離開，繼續收屍。

第二波的屍體，明顯要比上一波要碎。

一塊塊血肉模糊的屍塊，還需要抹掉上麵黏稠的鮮血，才能找到對應的位置擺好。

我心理壓力極大，甚至幾次鼓起勇氣都無法上手，可村裏的那些叔伯，就好像麵對的不是碎屍，隻是掉在地上的臟豬肉，撿起來用手一抹，立刻擺好位置，又去撿起下一塊。

甚至有些拚接錯了，他們還互相遞過正確的屍塊換回來。

「你要是想象他們那樣麻木，我也能尊重你。」我爸見我緊緊盯著那些叔伯，麵色古怪，他手中拿著黃符開口。

一股肅殺蔓延，我下意識地搖頭：「不要。」

下定決心：「爸，我願意繼承你的衣缽，哪怕這條路超出我想象的艱苦，我也願意！」

「好！不愧是我兒子！」我爸興奮異常。

他拉住我，這一刻，心中的激蕩讓我忽略了手上黏糊的血跡。

「既然要繼承衣缽，那你就必須記住，子神村是巳子村的守護村，無論嗣子娘娘造了多大的殺戮，我們要做的，隻是收屍送終，別的，不問不看！」

我重重點頭。

他一邊收屍，一邊教我有關的東西。

我全都認真記下，手中握著的屍塊，好像也沒有那麼惡心了，甚至鮮紅的血液在我眼中都變成了朱砂，沾在手上是可以變成畫黃符的毛筆。

「這是消孽符，是屠村後用來收屍的最主要材料。」我爸從身上掏出兩張黃符，細細和我介紹。

「塞進他們身體裏的都是子符，母符在我手上，必須用葫蘆裏的黃酒點燃，才能瞬間收了這些屍體，阻止他們變成屍煞。」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黃符塞進剛剛組裝好的屍體內。

「屍煞是什麼？」

「一種會吃人的惡鬼，我們每家每戶必須出一個男人過來收屍，就是因為這些人放置七天還未處理完，就會變成屍煞，屆時他們的行動將不會有任何阻礙。」

「我們子神村距離最近，屍煞一成，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們子神村。」

怪不得當初我們出發時，王寡婦家裏就算沒有男人了，自己也要站出來收屍。

屍煞一成，任何一家都逃不掉。

大家都是有妻兒老小的，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己家破人亡。

怪不得在說收屍時，每家不多不少地都會出一個男人。

想到家裏的妹妹和媽媽，我心中也湧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來。

我一定要和爸爸好好學起來，繼承他的衣缽，保護好我的家人和村子！

第二輪的屍體被抬到嗣子娘娘麵前，因為多了一個我幫著塞消孽子符，速度明顯快了很多。

「再去各家各戶仔細找找，不能漏掉任何一具屍體，剛出世的嬰孩也不行！」

我爸的話帶著一種肅然，讓過來的三十九口人全都行動起來。

我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跟著一起去找。

米缸，灶膛，被窩......

每一個細小的地方我們都沒有放過，因為我爸說過，會有嬰兒藏在這些地方。

幾乎是地毯式的搜索，杜絕了屍煞存在的可能性。

「啊！！」

一聲鬼哭狼嚎的慘叫，讓爸，李叔和我，全都麵露驚懼，全都朝著慘叫傳來的方向跑去。

地上殘留的血水飛濺在身上，帶來寒意，可我們顧不得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