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等跑到了嗣子娘娘神像下，我一眼看見了一個女人。

我家隔壁的嬸子。

最先發現他的那個伯伯，還在發出恐怖的嚎叫。

「完了！完了啊！我們幾十年的努力，要白費了。」李叔也嚇得頓住急速往前奔跑的身子，滿臉絕望到甚至往後退了兩步。

我爸更是氣得差點吐血，他心中的怒火如有實質。

「王婆子，誰讓你來的！快回去，收屍期間，巳子村進女人，會引屍煞！」

她似乎完全沒有被外界的聲音打擾，還在進行自己的儀式。

「別磕！」我爸大吼一句，瘋一樣往前衝。

可是晚了。

王婆子不聽，隻是虔誠跪拜，她雙手合十，彎腰向下，磕了個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響頭。

「老巫，你要是阻止我媳婦，我和你拚命。」王婆子的老公李榮光拎著鋤頭擋在我爸麵前，他雙目赤紅，渾身肌肉緊繃，明顯是認真的。

「二哥，你瘋了是不？」看清阻止我爸的人，李叔氣得怒吼。

他和李榮光是兄弟，一家人，出收屍人時，李叔第一個站去我爸身後。

「我沒瘋，你們這群有兒子的，怎麼能懂我們夫妻倆的苦悶，我遠遠地看過了，你們早將屍體都收完了。」李榮光幾乎是嘶吼出聲，他拎著的鋤頭也被他高高扛起，大有一副現在任何人敢去打擾他，他就會一鋤頭挖死勸說人的架勢。

「現在，別打擾我們夫妻拜嗣子娘娘！」

王婆子虔誠跪拜著，嘴裏一直念念叨叨，讓她生兒子，隻要讓她生一個兒子，他們夫妻做什麼都願意。

「二哥，你怎麼這麼糊塗！」李叔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可不論我們說什麼，他們都不願意走。

「二哥，就算你們求來了兒子，十年後也會被屠村......」

「那又怎麼樣？我至少過了十年有兒子的日子，和我兒子死在一起，我樂意！」

李榮光的話，讓剛剛那些如同傀儡一樣的麻木收屍人，瞬間回神。

他們滿臉懼意，不再聽我爸的話，瘋一般朝家的方向奔去。

那樣子，倒真的和陳傻子一樣，像是看見了世界末日一般。

「不能再磕了，你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爸還試圖阻止。

可他往前一步，李榮光瘋一樣揮起鋤頭。

李叔也上去幫忙，可在一個瘋子麵前，兩個成年男人壓根不是對手。

「別給我放屁，會被屠的人隻有不知情搬來巳子村的，隻要我和我媳婦，搬去城裏，這兒子，想怎麼養就怎麼養。」李榮光自豪開口。

他在驕傲，驕傲自己找到了規律，驕傲自己馬上就可以有兒子了。

那邊虔誠跪拜的王婆子，也磕下了最後一個響頭。

她幸福地撫摸自己肚子，從地上站起來：「老公，我感覺到咱兒子存在了。」

「他會動了，肯定是個調皮小子。」王婆子嘴角咧開，神色激動。

李榮光也不再揮舞鋤頭，往地上一扔，虔誠地跪下摸起了王婆子的肚子。

「兒子，我的兒子，我感受到了。」

他神色激動，那雙赤紅的雙眼都落下淚來，似乎人生終於有了依靠。

而王婆子的肚子，哪怕隔著厚厚的冬衣，也肉眼可見的隆起。

我爸哆嗦大喊，滿臉恐懼：「即刻顯胎，不是香火，是屍煞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