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村裏那些老人，女人全都一言不發地拉著自家小孩往回走，家裏最健壯的男人則是自覺留下，走去我爸身後。

「嗚嗚嗚。」

一道低低的嗚咽聲響起，王寡婦哭著從人群走出，去了我爸身後。

她五歲的女兒被她婆婆捂著嘴，小眼睛通紅，但沒聲。

「妹子，收屍煞氣重，要男人才鎮得住。」我爸眉頭一擰。

「叔，我家男人沒了，就剩個躺床上的公公。」王寡婦的眼淚掉得更凶，「我們村三十九戶，少一人都不行，這樣大的事，你讓我找誰替去。」

她這個替字一出，村裏別家人走得更快，生怕王寡婦開口叫他們替她。

我爸愁得長歎一口氣：「理是這麼個理，但女人去不了啊。」

這話好像是加速劑，村裏人聞言走得更快，特別是那些家裏有幾個男人的，都跑起來了，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洪水猛獸。

村長一扭頭，人早跑沒影了。

他隻得扭頭看向我爸，花白的眉毛都皺到一起去了：「老巫，你給想個法子，王寡婦不能去，她要是去了巳子村，到時候巳子村一村子的屍體都會變成屍煞的。」

「那怎麼辦，我不去不是，去也不是。」王寡婦急得眼淚掉得更凶了。

她老公前兩年在礦上被砸死了，好不容易賠了點錢，結果她受了刺激流掉了肚裏的男娃，就剩個前麵生的女兒。

公公先是失去唯一的兒子，後麵孫子又沒了，受的刺激太大，氣得腦梗，癱瘓了。

這家子就剩個年事已高的婆婆，嗷嗷待哺的小女娃，和這個寡婦。

我爸不可能讓她癱瘓的公公起來，這遍地的血水眼看著都要彙成河了，誰敢替人？

「唉。」我爸長歎一口氣，兩根眉毛已經皺到一塊，左手捏著旱煙吧嗒吧嗒地抽起來。

那群在我爸身後的人更是愁容滿麵，他們不少家裏有兩三個男人，可此刻麵麵相覷，沒人敢說讓自家人去。

「叔，要不讓陳傻子去吧。」

「是啊叔，陳傻子吃的百家飯，沒有家，不算戶，讓他去再合適不過了。」

一人提議，立刻引起眾人共鳴。

大家終於找到了解決辦法，七嘴八舌地都在催促我爸讓陳傻子去。

王寡婦也止住了哭聲，抬頭去看陳傻子。

這一看，留下的人個個驚恐，指著陳傻子，半天說不出來話。

我爸順著眾人手指過去，哀號一聲：「傻子正月泣血，這是大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