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剛剛停歇,陽光穿透雲層撲灑進客廳,空氣裏還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
顧清歡正擦拭著客廳桌上的青瓷花瓶,陽光在她的手指間映照出細碎光斑,她忽然聽見她房間的方向傳來聲響。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就看見了從她房中走出來的林若溪。
“你去我房間做什麼?”
顧清歡直起身,遲疑著靠近房間,卻被林若溪伸手攔住。
“手術安排好了,你可別忘了提前三天禁食。”
“他不會知道。”
林若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進剛結痂的傷口。
“你不會告訴硯深哥哥手術的事情對吧?”
黏膩的鮮血從掌心結痂處滲出,顧清歡剛要開口,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林若溪眼神驟變,慌忙鬆開了顧清歡的手。
"什麼手術?"
周硯深站在逆光處,黑襯衫領口沾著酒氣。他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兩人,最後停在顧清歡微微滲出鮮血的掌心。
“硯深哥哥!”林若溪撲進他懷裏,耳朵上的珍珠耳墜輕輕掃過他的下顎。
“醫院說找到配型合適的捐獻者了,過段時間就能做腎臟移植手術。”
周硯深身形微晃,心底莫名湧現出一股不安的情緒,他偏過頭看向了低垂著眉眼的顧清歡,下意識想問捐獻者的信息,可耳邊又傳來了林若溪的聲音。
“清歡姐姐桌子上的桌子好好看啊,是你送給她的嗎?”
林若溪側開身,
冰種玉鐲在晨光中泛著幽綠,內側刻著極小的“周”字——這是周母當年親手戴在顧清歡腕上的傳家寶,
在那天被周硯深一把搶了回去。
周硯深臉色一變。
“這個鐲子一直放在我的書房裏,我什麼時候送給過你?”
空氣瞬間凝固,林若溪的驚呼聲清晰的傳入他們每個人的耳中。
“清歡姐姐,你再怎麼喜歡,也不能去偷硯深哥哥的東西啊!這個一看就對硯深哥哥很重要。”
顧清歡看見周硯深眼底漫起的血色,像極了那天他看見周家二老蓋著白布的屍體時露出的神情。
他抓起玉鐲時帶倒了桌上的玻璃杯,飛濺的碎片在顧清歡腳踝劃出血線。
"偷?"
他冷笑一聲,用力抓住顧清歡的手,任由她的掌心因為自己的力道變得血肉模糊。
“你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顧清歡。”
“我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鐲子會出現在我的房間……”
掌心劇烈的疼痛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用力甩開她,冷眼看著她跌進地上閃著微光的碎片之中。
“你還真是不知悔改!”
顧清歡眼底紅了一大片,下意識想要起身。
這番掙紮在周硯深眼裏成了心虛,他突然拽著她手腕拖向庭院。
鵝卵石小徑上雨水未幹,林若溪抱著他的外套眼眶微紅。
“算了吧硯深哥哥,清歡姐姐一定知道自己錯了。”
“跪著。”
周硯深甩開她的手,用力將她踹到在地。
“什麼時候學會說實話,什麼時候起來。”
清晨的涼風吹過,穿著單薄的顧清歡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在抬頭,她依稀聽見了林若溪的輕笑。
玻璃門在她眼前被合上,有水滴滴落在了她沾染著鮮血的掌心。
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