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坐在周硯深懷中給她喂葡萄,鮮紅指甲劃過他滾動的喉結,他們交談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和他們僅隔一扇玻璃門的顧清歡耳中。
“聽說城西玉佛寺很靈驗,我們明天去給伯母供盞長明燈?”
雨水啪嗒砸在了玻璃門上,周硯深突然站起身。
他走到玻璃門前,低垂著眉眼望著她顫抖的肩背。
雨水滑進眼睛,顧清歡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掌在微微顫動——這是他想擁抱她時的習慣動作。
“肯說實話了嗎?”
顧清歡望著他唇角暗紫色的葡萄漬,想起訂婚前夕周母教她釀葡萄酒。
那天周母把翡翠鐲子戴在她腕上,說周家祖傳的鐲子自然是要傳到她認可的姑娘身上。
“是我偷的。”
她聽見自己破碎的聲音。
“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那就當是我偷的。”
周硯深猛地攥緊拳頭。
“死不悔改,那你就一直跪倒晚上吧。”
林若溪提著裙擺湊過來時,眼底帶著惡劣的笑意。
她壓低聲音,確定回到沙發上的男人聽不見後這才開口。
“忘了說,硯深昨晚向我求婚了。”
鑲鑽美甲透過玻璃,似乎是想撫上她的麵頰。
“如果姐姐在手術中活了下來,要不來當伴娘如何?”
暮色四合時,暴雨傾瀉而下。
顧清歡摸索著掉落在鵝卵石下的玫瑰花瓣,鮮紅的血液滴落在花瓣上,很快又被雨水衝刷幹淨。
她將花瓣拾起,按在心口,仿佛這樣才能讓近乎停滯的心跳繼續跳動。
客廳中亮起暖光,傭人都被林若溪遣散回了家,偌大的客廳中隻剩下了她和周硯深兩人。
顧清歡抬頭,清晰地看見兩道糾纏的身影倒在了沙發上。
她呆愣的目光恰好撞進林若溪含笑的眸子裏。
“真可憐啊。”
意識陷入黑暗之前,她看見林若溪的口型這樣說。
消毒水的氣味滲入夢境時,顧清歡正蜷縮在靈岩寺的銀杏樹下。
十七歲的周硯深將平安符係在她腕間,金箔在暮色中泛著溫柔的光。忽然有冰雨砸碎幻象,她聽見瓷器碎裂的脆響,混著林若溪的笑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裝什麼死?"
指尖傳來刺痛,顧清歡艱難地睜開眼。
慘白的燈光下,周硯深正用鑷子夾走她掌心的玻璃碎屑,他袖口卷到手肘,小臂還沾著庭院裏濺到的泥漿。
見她醒來,周硯深猛地甩開鑷子,金屬器械撞在托盤裏發出刺耳聲響,嚇到了坐在一旁的林若溪。
“硯深哥哥……”
她顫抖著聲音站起身,唇角掛著勉強的笑意。
“護士說她是低血糖加傷口感染,輸完液就能出院了。”
林若溪不明白這個顧清歡到底哪裏好,明明都已經這麼陷害她了,周硯深的目光卻還是忍不住停留在這個女人身上。
剛剛情動之時,他竟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搖晃著倒下的顧清歡,毫不留情推開了自己,衝出去抱起她就送進了醫院。
甚至還親自為她挑去嵌入掌心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