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暖黃色的陽光刺破晨霧時,顧清歡正跪在玫瑰叢裏修剪花枝。
林若溪裹著貂絨披肩倚在廊下,鮮紅甲油劃過平板電腦上的婚紗設計圖。
她將滾燙的咖啡澆在顧清歡手背上。
“我聽說,做完換腎手術,少了一個腎的女人是不提倡生育的。”
“不過對姐姐來說也沒什麼吧,反正你又沒人愛。”
說完,她咯咯笑起來,眉梢中都是得意。
月季刺紮進指縫,顧清歡看著褐色液體順著自己的手指滴落。
她緊緊握著修剪玫瑰用的剪刀,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鐵藝大門外傳來刹車聲,顧清歡下意識攥緊花枝,玫瑰刺紮破掌心也渾然不覺。
她知道,這是周硯深回來了。
林若溪原本得意的麵容一變,突然扯散自己的珍珠發夾,抓著顧清歡的手往臉上劃。
血珠滲出的瞬間,她尖聲哭喊。
“清歡姐不要!為什麼,為什麼毀了我的臉?我還怎麼穿婚紗!”
黑色風衣卷著寒氣襲來,周硯深的手探上她纖細的脖頸。
“你就這麼嫉妒若溪?”
他聲音冷的像冰,手掌一點點收緊。
顧清歡望著他領口別的白色山茶花,那是周母生前最愛的花。
“不是我……”
她眼底閃出淚花,咳嗽著去扯他袖口,卻被他反手甩在鵝卵石小徑上。
林若溪的細高跟踩住她撐地的手腕,哭著撲進周硯深的懷裏。
“硯深哥哥,我真的好疼,我會不會留疤啊……”
她啜泣著,揚起臉衝他展示臉頰上那道淺顯的傷痕。
見他的視線挪到自己的臉上,林若溪眼底的淚水洶湧滑落。
周硯深怒意更甚,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剪刀塞進顧清歡手中。
“喜歡用剪刀傷人是嗎?今天這院子裏的玫瑰不修剪完,你就別回房了!”
冰涼的剪刀刺破顧清歡的掌心,鮮血翻湧,她疼的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阿硯,我真的沒有……”
這個稱呼,讓周硯深霎時之間僵在原地。
“你叫我什麼?”
顧清歡瞳孔微縮,表情有一瞬間不自然,但很快被她掩飾過去。
“我不知道,剛剛隨便叫的。”
這個解釋,讓周硯深心底升起一股難言的怒意。
啪的一聲,重重的一巴掌落下,顧清歡原本白皙的臉頰瞬間紅腫了一大塊。
“誰允許你這麼叫我的,顧清歡,你沒資格這麼叫我!”
剪刀因為這股力道紮的更深,周硯深卻沒有再看她一眼,打橫抱起了在一旁低聲嗚咽的林若溪,轉身大步離去。
玻璃映出她鎖骨處的掐痕,像朵將敗的玫瑰。
顧清歡顫抖著將刺入掌心的剪刀拔出,疼痛讓她眼眶瞬間紅了一圈。
她咽下喉間翻湧的腥甜,繼續修剪著這滿院子的玫瑰。
溫熱的鮮血滴落在泥土裏,
這滿院熱烈明媚的玫瑰,是她對他最後的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