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之哥哥,你別吼曉蘭姐姐,她等了你那麼多年,生我的氣是應該的。”
秦婉哭著取下金鐲,被霍瀾之安慰著送出去。
“別瞎說了。”
“當初我要娶的本來就是你,她等我是一廂情願,有什麼資格衝你發火。”
大門關上發出碰的一聲。
蘇曉蘭瘸著腿,緩了緩疼,垂眸去撿地上的碎片。
霍瀾之看她眉頭緊皺,伸手想將她攔腰抱起來。
“別碰我。”
蘇曉蘭微微後退,臉上保持禮貌的疏離。
“你已經和她定下婚約了不是嗎。”
“從前為了成全她騙了我整整六年,現在呢,你還打算騙我下一個六年嗎?”
“不是騙你!”
眼看蘇曉蘭再次躲開他的親昵,霍瀾之大吼出聲,緊緊抓住她的手。
“秦婉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麼齷齪。”
“她知道你等了我六年,同我也不過是假結婚罷了。”
“她沒想過和你爭,隻要你不耍小性子,她很樂意和你一同待在霍家。”
霍瀾之微微鬆開手,蹲下,要替蘇曉蘭取出腳心的碎片:
“我知道你等我了六年,曉蘭。”
“回來的這幾個月,我也常聽媽說你顧家,是個好媳婦。”
“我一定會娶你的,婉婉隻是借和我結婚躲下閑話,和我領證的人隻會是你。”
蘇曉蘭腳心已經失去了知覺。
大概是這份聽話給了霍瀾之錯覺,他摟著蘇曉蘭的肩膀,笑道:
“到時候,我會跟別人說,你是我們家的養女。”
“你沒別的親人,鄉親也不會多想,秦婉和你都能安然無事,我們好好享受來之不易的夫妻生活,行不行?”
霍瀾之包紮的動作很溫柔。
恍惚讓蘇曉蘭想起六年前的他們。
孩童時一起長大的快樂,還有雙方父親一起去邊境時,兩人共同的抱團取暖。
越想越可悲,蘇曉蘭往他身上狠踹一腳。
“...養女?”
她咀嚼著這兩個字,隻覺得霍瀾之卑劣又可笑:
“難怪你讓她穿我的婚服,難怪你願意拿我的嫁妝給她做買賣。”
“等到秦婉和大婚之日,我是不是還得委曲求全,以養女的身份,尊她一句嫂子?!”
她再難待在生活了六年的家屬院,摔門離開。
往紡織廠外麵放個床褥,蘇曉蘭原先住的房間讓給別的家屬,想著馬上就要離開,也沒再去找幹事。
“秦婉有個大學文憑是不錯,但你可是領導,沒份好工作,她能配得上你嗎?”
紡織廠外不少晾衣服的架子,廠房柱子又粗,說話的人沒有注意到偷聽的蘇曉蘭。
她覺得聲音有些耳熟,探頭看了眼,果然是李嬸和霍瀾之。
霍瀾之被李嬸說得有些不耐煩:
“婉婉才回多久,身份又特殊,去哪找份好工作,你不是故意為難她嗎?”
李嬸猛地拽了把霍瀾之,指著紡織廠:
“這不就是嗎?”
“反正蘇曉蘭因為下藥那事名聲臭了,你再讓她當眾發幾次火,找個醫生扣個精神病的帽子,被辭退後,紡織廠多出來的位置,不就是秦婉的了?”
饒是無數次告誡過自己死心。
當蘇曉蘭聽到李嬸說這句話時,心還是狠狠痛了一下。
媽媽去世後,她從來都將李嬸當第二個母親照顧。
如今霍瀾之回來不過三月,李嬸卻能如此算計她。
霍瀾之大概也有些過意不去:
“媽,曉蘭照顧你整整六年,你怎麼狠心出這種主意。”
“沒了名聲又沒了工作,曉蘭怎麼活下去,難不成真把她關死在家裏,當一輩子保姆?”
李嬸聽著更是泣不成聲。
她狠狠拍著霍瀾之的腦袋,咬著牙罵道:
“還不是為了你!”
“不是你非要把那個賤人帶回來,我用得著出這種主意?!”
“曉蘭照顧我六年,她丟工作,跟挖了我一塊心頭肉有什麼區別!”
“可我不這麼做又怎麼辦呢?”
她歎氣。
“真讓秦婉一窮二白嫁進我們家,聽別人議論你包養沒人要的遺孀?”
霍瀾之沉默了很久。
他總是兩人都不願傷害,卻不知沉默便已經是做出了選擇。
蘇曉蘭把身體往裏縮了縮。
不願哭出聲,粗重呼吸牽動全身都在疼。
擦幹淨眼淚進廠幹活時,秦婉已經被李嬸帶到科長麵前,商量上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