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漫還想再說什麼。
卻被她拿話岔了過去:「漫漫,我餓了......想喝你煮的湯,求求你投喂」
那一副蒼白羸弱又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王漫一臉心疼,當即給超市打電話買材料。
等王漫的背影漸行漸遠,單以柔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淡了下來。
片刻後,護士囑咐她去上一層拿下化驗單,剛上樓兩步,便聽到房間裏有熟悉的男聲:
「藍玉,你好點沒?這裏要是不行,我送你去其他醫院。」
蔣時延心疼地將人摟緊懷裏,長了青茬的下巴不斷地摩挲著女人的臉頰,臉上是她熟悉又陌生的寵溺。
熟悉的是,這樣的柔情六年前他也曾給過她。
陌生的是,這樣入骨的寵溺她卻不曾感受過。
明明做了決定,明明說要放棄,可真的看到這一幕,心臟仿佛都揪到了一起,全身都止不住地疼,她慢慢撫上心口,咬緊了唇。
「時延,昨晚我們是不是玩過了,都怪我惡作劇,一會我和單以柔道歉吧?」
蘇藍玉嘴裏這麼說,眼神卻緊緊盯著男人,將他所有的神色都收進眼底。
蔣時延攏起眉,有些不解:「為什麼要道歉?那都是她活該!」
「更何況,我已經給了她錢。」
「這100萬,她不知道要被男人摸多少下才能掙回來!」
走廊上人聲嘈雜,來回全是腳步聲,可男人的聲音卻穿透一切落進單以柔的耳裏,連那漫不經心的語調都聽得十成十。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最後還是忍不住,一顆一顆落了下來。
捂著心口的那隻手輕輕覆在嘴巴上,手背青筋暴起,隱約能看見控製不住的顫抖。
這樣的回答像是取悅了蘇藍玉。
她「吧唧」一聲,立即親在男人唇角,沒一會病房內傳來女人「還要,還要」的低吟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善意柔閉了閉眼,扶著牆壁踉蹌著走遠。
當天下午,當醫生說沒有其他大礙時,她便趁著王漫去療養院縫隙,獨自辦理了出院。
拿著行禮穿過回廊時,她聽見醫護台的護士們在議論:
「那個蔣先生簡直是純愛戰神,為了蘇小姐不但包下整層樓,甚至丟下幾個億的生意,天天圍在病床前陪她,喂她水果,給她洗腳!」
「就是!更可怕的是,哪個蘇小姐並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昨晚嘔吐了下......」
「說到這,樓下的單小姐真可憐,送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傷,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單以柔苦笑了聲,胸腔像是堵住了滿腔黃蓮,又苦又悶。
出了醫院大門,她深深看了一眼蔣時延包下的樓層。
眼神裏明明滅滅,最終全化成一聲輕歎,隨即她果斷轉身。
一回到出租屋,滿屋都飄著蓮藕排骨的香氣,滿身的冷意好像被這一室的陽光和香味,全都壓了下去。
放下行李,三下五除二在廚房解決了湯。
她來到臥室,從床底下拖出一件蒙著舊布的紙箱,看了好半晌,才揭開布將裏麵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第一件,是蔣時延親手謄抄的錯題集,那時繼爸總是在家裏鬧,她分了心神考試成績不理想,是他火急火燎抓著她補習。
第二件,是蔣時延送的保溫飯盒,學校的夥食費用不低,單以柔從不在學校花錢吃飯,每天將飯菜做好帶到學校,他特地她飯盒希望她能吃上一口熱的。
第三件,是蔣時延的送的小白裙,那年夏天他說想看自己穿上白裙子,可惜她身上一直青青紫紫不敢穿,他以為她是羞澀還鬧了脾氣。
第四件......
東西被一件件放進了火盆,在火舌的舔抵下一寸寸化為灰燼,連同那些刻骨銘心的過往和日日夜夜揪心撓肺的情絲。
等王漫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灰燼和空空如也的紙箱。
暮色低垂,女人躲在拐角雙手抱膝,逼仄的房間一片死寂。
她抿緊唇什麼都沒問,隻壓著聲環住單以柔不住的喃喃「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