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手臂一摔,一張黑卡重重砸在單以柔的臉上,尖銳的疼在臉上漫開。
可比起心底的疼,實在不算什麼。
「來吧,我說話算話,鞋子擦完!這100萬給你!」
他臉上映著紅光的笑,與單以柔臉上發著顫的慘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很想問,蔣時延你就那麼恨我?
可視線落在那張染了血的黑卡上,想到沉甸甸的醫療費用單,到嘴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隨他吧。
他高興就好。
這一片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全部安靜下來,紛紛伸長頭顱,坐等看這一出好戲。
「蔣董,那你需要立個字據,證明這卡裏的錢歸我,且後續不得以任何手段索回。」
女人的聲音很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蔣時延怒極反笑,眼中升騰著徹骨的冷意。
半晌,呲了呲牙,嘴裏擠出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行!」
話落,單以柔瘸著腿,走到他麵前直直跪下。
拿起手中的幹帕給男人擦鞋,格外的安靜中,鮮血低落的聲音好像也被放大。
一滴一滴,濺在地上,開出一朵朵血花。
她像是忘了手上的傷口,忘了疼,隻機械地重複著擦鞋的動作。
所有人都排著隊,單以柔甚至不用起身,隻需要一直跪著動手就行。
一個接著一個,鮮紅的血漸漸變成暗紫。
眾人的臉上全是諷刺的笑,隻有蔣時延的臉色黑得像一塊化不開的墨。
又一個人走上前,眼見單以柔又要彎下腰,他忍不住一把攔住她。
「別擦了!卡裏的錢給你!」
單以柔像是沒聽到似的,木著臉不管他。
蔣時延突然暴怒,一雙眼氣的猩紅:「我說!別擦了!你耳聾了嗎!」
看著那張驚怒交加的臉,她有點奇怪,明明是他折彎了她的腰。
怎麼現在又不高興了呢......
她驟然笑了,回了一句:「得擦!我需要錢。」
男人憤怒的將她一把摜倒在地,目眥欲裂地吼道:「錢!錢!你就知道錢!」
身體好像散了架,膝蓋也蹭破了血。
她暗自嘲諷,這錢還真不好拿,但她還是慢慢爬了起來。
剛要跪下去,蔣時延像瘋了一樣,臉上肌肉抽動,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滾!拿著卡!你給我滾!」
單以柔搖搖晃晃地起身,瞥了一眼神情崩潰的男人,染著血的手將黑卡仔細地收進口袋裏。
暈倒前,她看見王漫焦急流淚的臉。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裏,膝蓋和掌心的傷口都已被妥善處理。
王漫紅腫著雙眼,正坐在旁邊整理被褥。
見她睜眼,第一反應是驚喜,轉瞬那張俏臉又沉了下來:「以柔,你有缺錢可以和我說,怎麼能......」
「他們太欺負人了......」話沒說完,王漫聲帶哽咽,肩膀顫巍巍地聳動了起來。
單以柔唇角微動,暗自歎了一口氣。
她知道媽媽的療養費用會是個無底洞,她這輩子已經是無望了,卻不能拖累身邊唯一的朋友。
王漫已經幫她夠多了。
抬起裹著紗布的手,替她抹幹臉頰上的淚,強撐起一抹笑:「漫漫,我沒事的......」
「你看,媽媽這兩年的醫療費到手了,療養院再也不會催了......」
「還剩一點,能送你一件漂亮的婚紗......」
說到最後,她慘白的唇漸漸沒了聲,眼底一片破碎。
王漫見她一身是傷,還要含著淚逗自己笑,心底更難過了,但也不敢當著單以柔的麵哭。
隻好佯裝被沙子迷了眼,轉過身無聲地抹淚。
單以柔也不戳穿,靜靜地等著,不過片刻王漫才收拾好情緒轉過身來。
「漫漫,你幫我去趟療養院好不好,那邊的護士應該是等急了?」
她將那張黑卡遞了過去。
王漫沒有立即接卡,反而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沒有告訴蔣時延?」
單以柔慘然一笑。
「事到如今,說不說都不重要了,漫漫,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為什麼!隻要你說!他一定能夠理解!能夠重新愛你的!」
王漫急得眼睛都紅了,雙手捏得指關節發白。
「可我不要。」
她慢慢轉過頭,雙眼燃起一團火,哪怕嗓音幹澀嘶啞,語氣卻透著決然。
「我不要他的內疚,不要他的彌補,更不要他的憐憫。」
「我和他的一切,在昨晚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