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過了多久,殿內終於有了動靜。
我急忙顫抖著聲音請求:“求陛下寬恕臣妾父親,他並無大不敬之心。”
殿內燒著地暖,燃著火盆,溫暖如春。
蕭景珩和沈蘭月正在殿內飲酒作樂。
不時有曖昧的喘息聲傳出來,門外伺候的宮女都羞紅了臉。
意識到兩個人在做什麼,我的胃裏翻湧出一股惡心的感覺。
蕭景珩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沈貴人還沒走?她和她的父親圖謀後位,現在又犯了大不敬之罪,她還有臉來求情?”
“陛下是不是心疼妹妹了?那臣妾去迎她進來。”
“朕心疼她做什麼?還是月兒伺候朕那麼久,更辛苦。”
兩個人的調笑聲不斷傳來,刺的我的心臟一陣陣發痛,跪也跪不住。
可沈蘭月還嫌不夠,繼續試探我在蕭景珩心中的位置。
“陛下就不怕這麼做,真的惹了妹妹傷心,以後再不理睬陛下?”
“她哪裏舍得?更何況,如今沈家沒了,她無處可去,無論朕怎麼對待她,她都不會走。”
似乎為了驗證他的說法,蕭景珩擁著沈蘭月走了出來,甚至還貼心地幫她整理了剛剛弄亂的裙角。
我緩緩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兩人恩愛的樣子,生怕眼淚掉落。
在北境,藥但凡燙了一點他都嬌氣地不肯喝,如今卻心甘情願地照顧另一個女人。
七年啊,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早已屬於別的女人。
“蘭曦,朕顧念舊情,隻治了沈家的罪,沒有牽連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要到月兒的寢殿裏來鬧?”
膝蓋處傳來刺骨的疼痛,應當是在北境凍傷留下的病根,但都比不上此刻蕭景珩錐心的話語。
如果他知道當初是沈蘭月先拋棄的他,他可會後悔娶她?
不過這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隻要蕭景珩願意放過父親,我情願永遠消失在他的世界。
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我目光呆滯,“陛下如果還念及北境七年情誼,放我出宮吧,我陪父親回鄉養老,再不回京城。”
“如果陛下準許,我願祝陛下和皇後琴瑟和鳴,恩愛一生。”
蕭景珩神色微頓,他眼神冰冷地看著我。
“沈蘭曦,你再說一遍?你非要和朕鬧成這樣嗎?!”
“朕已經知道你當初拆散了朕和月兒的事,念在你對朕一往情深的份上,朕不想追究。”
“你不能生育,又無家可歸,除了朕,還有誰會要你?”
“趕緊回自己宮裏待著去,再鬧,朕一定殺了沈家所有人!”
我悲涼地笑了笑,是啊,我已經無家可歸了,他何必當著沈蘭月的麵這樣羞辱我?
蕭景珩的心,是真的捂不熱啊。
我踉蹌著站起身來,卻眼前一黑。
昏倒在地的前一刻,眼前閃過蕭景珩擔憂的神色,他下意識地跑過來,似乎是想接住我。
大概是夢吧?
鳳儀宮真的成了冷宮,唯一的一盆炭火溫暖不了空曠的寢殿。
我和琥珀相擁著瑟瑟發抖。
“娘娘,您終於醒了,嚇壞奴婢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緊張地護住小腹,如果被人知道了......
“娘娘放心,沒人知道您懷了身孕。”
琥珀難過地看了我一眼,含著淚道:“陛下被皇後叫走了......她下令不許太醫給您醫治。”
本以為千瘡百孔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痛了一下,我自嘲般笑了笑,自己竟然還對蕭景珩心存幻想。
蕭景珩如此絕情,連我離宮都不同意,怎麼還會在意我的身體?
如果年少時愛錯人的代價如此沉重,那我不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