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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洲鳳凰洲
黃誌清

第四章

範謙發回到鳳凰洲做了三件事,這使得他在鳳凰洲名垂青史。

第一件事是前後花了三年時間蓋了一幢設計精美、工藝精湛的範家大院。這座大院坐落在古樟樹以東,占地3300平方米,主體建築中有5幢房子,串在一條軸線上縱向排列著,前後幢相互依靠緊貼而建,五進三個天井,20多個房間。大院為磚木結構,在正大廳大門楣上有精美的鏤空高浮雕和匾額,匾額為祭紅石,匾文曰“秀挹鳳凰”。所有門窗楣柱都有雕刻,工藝精湛,寓意深遠,集木雕、石雕、磚雕之大成。後院天井兩邊的窗扇上雕刻了100隻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蝙蝠,意為“百福”,表達了範家追求美好生活的願望。因為範家大院地勢較高,有時雲蒸霞蔚,如濃墨重彩,有時似潑墨寫意,四周山色與粉牆青瓦倒映在彭湖中,遠遠望去好似一幅徐徐展開的山水畫卷。

當時鳳凰洲最好的房子是嚴公卿家的嚴家老宅。嚴家老宅始建於乾隆二十二年,保持著中原民居最初的模樣,硬山灰瓦式建築,前後三進院落,院子裏有前回廊、雕花木門,四角墀頭磚雕,古宅內有精美的木雕、磚雕、石雕,它向後人訴說著嚴家榮耀的過去。

範家大院的落成標誌著範謙發蓋過了嚴公卿,範家首次在鳳凰洲占據主導地位。

第二件事是主持建造了範氏宗祠,又名“敦本堂”。敦本堂坐北朝南,三進五開間,麵闊18.1米,進深57.2米,占地1035平方米。祠堂外石階三級,謂“三級金階”,皆青石鋪砌,祠門兩壁呈八字形牆,滿飾磚雕。入儀門,天井庭院寬闊,敦堂大廳構築寬敞,寬五間,明、次間深用四柱,梢間五柱,山麵六柱,前後簷用方形石柱,抬梁與穿逗式構架結合,前簷步架做成船篷軒。享堂中懸“敦本堂”扁,為宜善縣清末秀才王治文所書;兩邊的柱子上有一副對聯——明禮知恥崇德向善,助人為樂光宗耀祖。這副對聯是按範謙發的意見所書,它在嚴、範兩姓家訓家規基礎上不斷發展,融入了範謙發的人生經驗,作為本族的族規族訓。

範氏宗祠的建造將範謙發的威望推向了頂峰,範家一致推舉他為本族的族長。那時嚴家隻在村口建了一座麵積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小家廟,範氏宗祠的落成宣告了範家對嚴家的超越。

範謙發擔任族長後,在宗祠內開設學堂,請先生給本族子孫上課,並要求每戶須有一人上學。將原先嚴、範兩姓共同製訂的《鳳凰洲嚴、範兩姓家訓家規》和搞好兩族關係的《敦和睦(二條)》重拾起來,改為《鳳凰洲範家家訓家規》和《敦和睦(三條)》,加上一條《敦本戶規條》,並將這些規定掛在宗祠內。由於族內人口漸多,族事日繁,為了維護族產、祭祀、興水利、施發賑濟等方麵,製定了許多細則,使義田等祠產統一管理,收入合理使用。《敦本戶規條》規定:在每年春夏荒之際,將上年的義田所收稻穀半價賣給族內窮人,它是救濟鰥、寡、孤、獨四類窮人的規則,通過宗族的內部救濟機製,來維護宗族人口的生存、宗族社會的秩序。《敦本戶規條》明文規定:一、聚賭者不能糴,改過次年準糴;二、酗酒打架者不能糴,改過次年準糴;三、男婦有幹犯長上,品行不端,及好與人尋事爭鬥者,停糴三年,改過三年後準糴:四、婦人打街罵巷,不守規法者,停糴一年,改過次年準糴,等等。

《敦本戶規條》的製定意義重大,這些規定從物質上引導族人明禮知恥崇德向善,從此鳳凰洲範家民風陡然好轉,族人團結,鄰裏和睦,尊老愛幼,不再餓死一個人。有的年成歉收,這些義田的收入入不敷出,不夠部分全由範謙發兜底,實際上範謙發就是這些規定落實的堅強保障。

族人的空前團結讓範謙發十分高興,但有一件事卻讓他耿耿於懷。嚴公卿的女兒嚴巧姑學會了采茶戲後,在村上拉起了一支采茶戲班子,買了些服裝、道具,逢年過節都在村上唱幾天采茶戲,有時嚴家采茶戲班子被雁湖鄉其他村子請去演出,在附近風光無限。村上一些年輕人耐不住寂寞,偷偷跑去嚴家看戲,回家不時還哼上一兩句,這讓範謙發覺得很丟臉。於是他派了他大兒子範恭道等幾個年輕後生去豫州城學采茶戲,並叫人學了二胡、嗩呐等樂器,回來以範恭道為首也組建了一支采茶戲隊伍,幫他們添置了服裝、道具。由於範家采茶戲班子有樂隊,一下子將嚴家戲班子打下去了。不過讓人們感到遺憾的是範家采茶戲班子缺少一個像嚴巧姑一樣出色的旦角,要是兩支采茶戲班子組合在一塊就完美了。

範謙發做的第三件事就是主持建造了鳳凰洲戲台。鳳凰洲戲台坐南朝北,位於範氏宗祠的東麵,占地麵積86平方米,屬磚木結構;戲台屋頂為四阿鬥,前台飛簷翹角,戲台台柱與桁粱的斜撐,全部是雕刻的獅子、鹿、鳳凰等裝飾件,既緊固了戲台,又增加了美觀。尤其是前台兩柱左撐為雌獅,右撐為雄獅抱球,寓意範家從此雄踞鳳凰洲;側台左右是一對鳳凰,寓意是希望子孫後代像鳳凰一樣展翅飛翔,成為有用之才。戲台建成後每年至少演三出戲,首先是過年演團圓戲,然後是豐收戲,最後是年度戲,演戲的錢從村民的田地收成中分攤。有時有的人家辦喜事也請戲班子來唱戲,範謙發的長子範恭道結婚就在鳳凰洲戲台唱了三天戲,不但唱了采茶戲,也唱了京戲,在雁湖鄉名噪一時。

鳳凰洲戲台的建造標誌著範家徹底蓋過了嚴家,過去嚴家在精神層麵上的優勢也蕩然無存。

範謙發有兩個兒子,老大叫範恭道,老二叫範恭德。範恭道性格內斂,踏實穩重;範恭德性格開朗,敢想敢幹。範謙發從豫州城返回鳳凰洲後,他置了二十幾畝地,請了一個長工幫著幹活,他自己不以老爺自居,而是帶著兩個兒子和長工一塊幹活。農閑時間照例下彭湖捕魚,隻不過他隻是在鳳凰洲附近湖域捕魚,這樣就能做到日出夜歸。他妻子範劉氏見下湖風險太大了勸他不要下湖,因為彭湖附近漁民有時在湖上打魚碰上狂風暴雨經常出現船毀人亡的情況。她說我們家不缺吃喝,管好幾畝地就行了。範謙發說下湖捕魚是我們鳳凰洲人生存的根本,我們任何時候都不能忘本。

範謙發的小兒子範恭德在縣城豐埠鎮念書,1939年3月日本攻占豫州後,學校老師一哄而散,他隻得回到家鄉鳳凰洲,跟著父親哥哥打魚種地。雙搶一結束,範謙發交代老大範恭道與長工範長順去打禾,他帶著範恭徳下湖捕魚,他要隨時讓兒子記住他不是個少爺,而是一個漁民。

範恭德最不喜歡用劃鉤捕魚,他認為那是最愚笨的捕魚方法,瞎貓碰死老鼠,有時劃了一上午都沒劃到一條魚。他放完絲網後,就一個猛子紮進湖水中摸魚,多的時候一天可摸到幾十條魚。整個鳳凰洲範恭德摸魚是一絕,因為魚聽水響,魚一聽到聲音便迅速遊走了,而且魚身在水中很滑,想在水中摸到魚那是非常難的。

範謙發也不知道兒子怎能摸到魚,他好奇地問:“你怎麼能在水中摸到魚呢?”

範恭德道:“魚喜歡躲在水底下的石縫或泥坑中,一抓一個準。”

範謙發問:“就是水底下有石縫和泥坑,你一下子怎麼找得到呢?”

範恭德道:“我潛水的時候可以張開眼睛。”

範謙發暗自稱奇,因為人潛水時多是閉著眼睛的,他隻知道小兒子潛水可超過兩分鐘,但想不到他還有這個特異功能。他還是有點不解,又問:“那水底下哪有這麼多石縫和泥坑呢?”

範恭德道:“我在水底下特意挖了些泥坑,然後在泥坑中放了些寒螼子,魚兒最喜歡吃寒螼子,吃飽了就在坑中休息,它躲在泥坑中覺得很安全,有時一個泥坑中有幾條魚。”

範謙發不住地點頭,這小子善於動腦筋,找到了魚兒生活的規律,是個可塑之才。

範謙發父子倆配合黙契,一個在船尾劃船,一個在船頭收絲網。今天捕魚收獲頗豐,絲網網到了一條十幾斤重的白魚,共打到三十多斤魚。範謙發麵露喜色,他指揮兒子道:“調頭回家,咱爺仨今天好好喝幾盅。”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夕陽緩緩滑入彭湖中,此刻半個太陽浮在湖麵上,落日將西邊的天空和湖水染得通紅,如一位情竇初開的少女含羞微笑的容顏,讓人感覺美麗後麵的心悸和動人。

“爹,咱們彭湖真美!”望著這蔚為壯觀的景象範恭德感歎道。

“是啊,所以我還是希望你留在鳳凰洲,這兒才是我們的根。”範謙聽老伴說老二想出去,於是他邊劃船邊做兒子的思想工作。

“可我還是希望去外麵闖一闖。”範恭德道。

“現在兵荒馬亂的,日本鬼子在我們宜善縣燒殺搶,聽說占據了小半個中國,你跑到外麵什麼都幹不了,不如在家裏待著。”範謙發不允道。

“我們周老師說延安是抗日戰爭的心臟,我想去延安抗日。”範恭德道。

“延安在哪裏?”範謙發問。

“在陝西省北麵。”範恭德道。

“不行!”範謙發毋庸置疑道,“在家安安穩穩過日子比什麼都重要。”

範謙發雖然在豫州城待了一段時間,但他骨子裏還是個農民,他還站不到山河破碎、民族危亡的高度看問題。他不理解兒子的想法,家裏有積蓄有田地,農閑下湖捕些魚,生活得很愜意,何必將腦袋提在手上過?他年輕去豫州城闖蕩是為了活命,再說一條爛命也值不了多少錢,如今家裏不缺錢,他不希望兒子去重蹈他的覆轍。他到豫州城闖蕩十六年,瘸了一條腿回到鳳凰洲,如今兒子出去能否囫圇個回來都是個未知數。想到他結拜兄弟何厚坤差點命喪彭湖,後來逃離豫州,老板何鴻儒遭綁架,其實到外麵闖蕩荊棘載途,他覺得在目前的情勢下鳳凰洲是個最安全的地方。

範謙發父子倆各懷心事地劃著船,不一會兒就看到村口古樟樹,古樟樹像一個慈祥的母親拄著拐杖在焦急地等候著孩兒的回歸。他們倆加快了劃船的速度,不一會兒漁船便駛進了村東的漁港。

下船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範謙發隱約見一個人坐在一條船頭抽旱煙,他並未在意,挑起漁網和裝魚的簍子徑直往範家大院走去。

“範老爺請留步!”黑暗中抽旱煙的人叫道,“我跟你說個事。”

“原來是嚴老爺,這麼晚不回家吃飯怎有閑心在這抽煙呢?”範謙發有點奇怪,嚴公卿很少找他,今天找他有什麼事呢?他將擔子交給老二,要他先回家。

“我被你們範家人氣得吃不進。”嚴公卿氣哼哼道。

“範家誰惹你了?”範謙發調侃道。

嚴公卿和範謙發是嚴、範兩姓的族長,他們是兩族利益的代表,由於曆史的恩怨,兩姓之間長期明爭暗鬥,因此他們倆也是麵和心不和。自從範謙發從豫州城返回鳳凰洲後,先後建造了範家大院、範氏宗祠、鳳凰洲戲台,這三座建築像三座大山將嚴公卿壓得喘不過氣來,尤其是範謙發推行的《敦本戶規條》,讓他在鳳凰洲獨占鼇頭,範家人都叫他範大好人。嚴公卿也想當好人,但當這個好人是要有實力的,他們嚴家義田收入不多,要為缺糧戶兜底他可兜不起,因此在族人麵前說不起硬話,有了範謙發這個標杆,他的威信在嚴家下降了許多。

“抽一口?”嚴公卿將煙袋遞給範謙發道。

“我不習慣,我還是抽煙鬥。”範謙發從口袋裏掏出煙鬥,裝上煙絲,然後點上火“吧嗒吧嗒”地抽起來,每吸一口,那種混合在口腔的味道都讓他得到一絲快感。範謙發是鳳凰洲第一個抽煙鬥的人,那是他在“隆泰昌”做二老板形成的習慣,因為客戶大多用煙鬥,有的還抽上了卷煙,你用煙袋那就顯得老土了。不過用了煙鬥後他就不喜歡煙袋了,煙鬥煙絲種類繁多,有濃鬱、清香、混合等很多種類,煙絲確實比旱煙好抽,而旱煙味道單一,口感濃烈,還傷身體。

“我聽說你們範氏宗祠有一副對聯叫‘明禮知恥崇德向善,助人為樂光宗耀祖’?”嚴公卿揶揄道。

“是啊,有什麼不妥嗎?”範謙發得意揚揚道,“我就是要教育我們範家人明禮知恥,助人為樂,真誠團結,和睦共處。”

“好一個明禮知恥?”嚴公卿睖了範謙發一眼道,“我看你範家人不知廉恥!”

“誰不知廉恥?”範謙發不高興地道,“你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就是你家長工範長順,傍晚他在湖裏洗澡鑽到水底下摸我們嚴家正根媳婦的屁股,現在正根媳婦還在屋裏哭呢。”嚴公卿氣呼呼道,“我希望你好好管一下你們範家人!要是下次遇上這事,我定要打斷他的手,到時別怪我們嚴家人翻臉無情。”

“不可能吧?”範謙發不太相信。

“好多人都知道這事,要是正根媳婦尋了短見,我和你們範家人沒完!”嚴公卿撂下重話。

“還請嚴老爺多做正根媳婦的工作!”範謙發隻覺得血往頭上湧,他不能讓他人,尤其是嚴家人鄙視範家人,“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們嚴家人一個交代!”

範謙發飯都沒吃,氣衝衝地來到範氏宗祠,敲響了祠堂的銅鑼。村上人大多在吃晚飯,聽到鑼聲趕緊放下飯碗,齊刷刷地來到祠堂,因為大家都知道,祠堂鑼聲響了,村裏一定出了大事。

範謙發一臉嚴肅地站在祠堂大廳,見人到得差不多了,他高聲說:“今天我們範家人做了一件丟臉的事,辱沒了祖宗的名聲,大家跟著我先念三遍《敦和睦》。”

“……毋以強淩弱,毋以眾暴寡,毋以刁而闘訟,毋以威而戕人。倘其倚勢欺貧,騙財害眾,暗賜侵奪,淫汙不檢,有傷雅道者,小宗查明,開報大宗,輕者杖責,重則依律議罰。”

大家跟著族長吟誦,吟誦聲響徹祠堂上空。

剛念完三遍,範長順從人群中擠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謙發叔饒命!謙發叔饒命!”

“嚴家人都找上門來了,丟臉啊!”範謙發厲聲道,“你做了什麼辱沒祖宗的事,當著祖宗的麵從實招來!”

“我傍晚洗澡摸了嚴家的女人。”範長順邊說邊打自己的耳光。

人群中一陣躁動,範嚴兩家是世仇,怎能摸嚴家的女人呢?現在嚴家人找上門,這丟臉丟到家了。

“根據祖上規定,凡娶嚴氏之女者驅出族門。今天我要加上一條,凡沾嚴氏女人者杖責三十大板。給我綁上,死勁打!”範謙發嚴厲道。

幾個後生將範長順的腳綁在板凳上,兩個人左右按住他的兩隻手,一人揮動棍杖朝他的背部、臀部猛擊,每擊一杖都傳來範長順淒厲的叫聲,直打得他皮開肉綻,最後痛暈了過去。

“今後違犯族規的,範長順就是榜樣,希望大家引以為戒!”範謙發撂下狠話反背著雙手氣咻咻地出了祠堂。

很快,範謙發的大兒子範恭道與人將範長順抬回了家,叫郎中敷了些藥,三天後範長順便能下地走路了。第四天範謙發差媒婆到金湖圩龔家為範長順尋了一門親事。剛好龔家有一姑娘父親病逝無錢安葬,範謙發出錢將其父親安葬了,姑娘便隨媒婆來到了鳳凰洲。範謙發還出錢將範長順家的茅屋整飾一新,添置了一些衣被,那年秋天範長順和龔家姑娘拜堂成親了。

範長順的父母十幾年前下湖捕魚突遇狂風葬身彭湖,留下範長順孤兒一個。範長順在村上要飯長到十歲,範謙發從豫州城回到鳳凰洲後把他收到家裏將他拉扯成人,開始是放牛,現在是打長工,除了管飯之外還付一點工錢,如果不是範謙發幫著張羅,他一輩子也娶不起親。

範謙發對族人剛柔相濟的做法將他在鳳凰洲範家的威信推上了頂峰,他執行族規嚴於苛刻,可以將你打得皮開肉綻,他助人為樂善能感人,讓族人心甘情願地團結在他周圍。

嚴公卿本想借範長順摸正根女人屁股一事奚落範謙發一番,沒想到範謙發將此事處理得有理有節,讓他說不出話來,而且他幫範長順娶了親,更加叫響了他範大好人的名號,這讓嚴公卿感到得不償失。

範謙發並不知道嚴公卿心裏的失意,他在幫老二範恭德物色一門親事,爭取盡快讓他成親,以拴住他的腳,從而阻止他外出的想法。

令範謙發沒想到的是這門親事卻辦成了一件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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