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喘疾並不是天生的,而是來源於一場宮鬥。
一場......算是失敗了的宮鬥。
父皇生前有過四位皇子三位公主,我在公主中排名第二,上有嫡姐林徽寧,下有妹妹林慕清。
林淵是三皇子,在他上麵,還有另外兩位哥哥。
不管是按照長幼還是嫡庶,這皇位都不應該輪到他。
論嫡子,皇後曾經產下過一男一女的雙生子。
如此吉兆,皇帝欣喜,大赦天下。
聽前朝的老人說,父皇喜歡那個男孩喜歡的緊,吃穿用的器具遠遠超過了他還是太子的時候。
按照東文的禮數,皇子得到八歲後才能為封儲君,但父皇等不及了,打算過了周歲禮就將他封為太子。
在這深宮中,榮寵的背後常常伴隨著腥風血雨。
縱使尊貴如此,也逃不過被卷入其中的命運。
那男嬰夭折了,在他出生後的第七個月。
身上長滿了紅斑,似是瘟疫的症狀。
父皇讓人調查了許久,將皇子的吃食、用品、衣物一一檢查,都沒能發現異常。
可這病總得是人帶進來的。
最後父皇氣急,要將伺候的宮人亂棍打死,才終於有人肯說實話。
原來是皇子的奶媽在返鄉探望家人回來後,沒換過衣裳就直接抱了皇子。
等知道家人染病,皇子也開始病發了。
奶媽被處死,其餘知情人也依法被驅逐出宮,此事不了了之。
皇後自喪子後鬱鬱病了許久,人也憔悴了許多。
從那之後,她就極少過問後宮之事,隻常年浸在佛堂禮佛,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女兒身上。
論長子,溫貴妃所生的大皇兄林瑞倒是有幾分明君的樣子。
他大我許多,我九歲被找回入宮,那時的他已經十九了。
我依然記得初入宮門的那天。
殿上燭光跳躍,燭火被燃地劈啪作響。
帝後高座明堂,麵容慈愛卻透著疏離。兩側的嬪妃們雖都是笑吟吟的,但打量我的神態各異。
年紀小的皇子公主則靠在母親懷裏吵著鬧著要出去玩。
我是誰,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
一切團圓美好的畫麵似乎都因為我的到來從角落開始變質。
他們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隻是個外人。
明明是專門為我舉辦的宴會,我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聽聞二妹來了,下了學堂我便立即趕來,沒來得及換衣裳,妹妹勿怪。」一道清亮的男聲從殿門外響起。
左側紫衣華服的女子放下杯盞,原本溫婉的麵龐沾了幾分嗔怪。
「知道想見你妹妹心急,二公主在那兒呢,瑞兒,先來見過陛下和娘娘。」
少年行完禮,沒坐到貴妃身側,反而在我身邊坐下。
他看著我,目光帶著好奇。
「你叫林璃?唔......」他單手撐著下巴偏著腦袋思考。
「璃字寓意清澈純淨,代表至善至純的玉石,是個好字。」
「往日讀過書嗎?」
我窘迫地搖搖頭。
「無礙,看,大哥教你怎麼寫......」
他眉眼彎彎,也不避諱,居然直接拔下了發簪,以發簪代筆在桌上勾畫。
「皇宮裏的人都無趣地很,總是立下一堆規矩讓人怎樣,不能怎樣。往後阿璃要是不適應或是覺得乏了,都可以來找我。」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或許隻是一句無心的話,我卻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