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終於鬆口,林父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簽字畫押。”我慢悠悠地吐出四字。
“什麼?”林父滿是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眼中希冀瞬間破滅。
林母聞此,頓時如瘋了一般,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向雲初!你還是人嗎?!宛芳都這樣了,你竟然還想著錢?!”
“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嫁給你這個畜生!”林母的罵聲在院子裏回蕩,聲嘶力竭。
我聳了聳肩,語氣堅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天經地義,萬一你們事後抵賴,我豈不是虧大了?”
大家對我大失所望,都在為林宛芳的遭遇打抱不平。
有幾位親戚氣得渾身發抖,幾次欲對我動手,卻被旁人勸住。
就在這時,宛芳的另一個丫鬟,雙手沾滿鮮血地跑出來。
她呼吸急促,眼眶紅腫:“小姐......小姐暈厥前,讓奴婢帶話......”
“她說,別為難姑爺了......她知道姑爺的金瘡藥是要用來參加禦醫選拔的!”
林母聞此噩耗,如同五雷轟頂,瞬間呆立當場。
她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林父猛地又開始給我磕頭,額頭上的傷口越來越大,染紅了他的淚水。
“雲初......你看,救人要緊,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我看著眼前兩位憔悴不堪的老人,心中有些不忍。
想起自己從小就是個孤兒,跟著師父四處漂泊,居無定所。
自入贅林府以來,他們從未將我視作外人。
林父雖是桐鄉鎮富有的賈商,為人卻寬厚仁慈,常與我促膝長談,於我醫館多有指點。
林母溫柔嫻熟,在我身體不適時為我煎藥熬湯。
在山上精湛醫術的三年,林宛芳心疼我,給我送來的衣物都是林母親手為我縫製的。
棉袍、棉鞋、棉襪、氈帽,她都一一為我精心備好。
那年,我與宛芳成親,一貧如洗,連醫館都尚未立起,一間偏僻的小屋和幾本醫書,已是我全部的家當。
成親那日,我身著借來的舊袍,有幾仆人卻對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眼神中滿是不屑。
林父林母見狀,當即喝止那些仆人。
“你們這些沒眼力見的奴才,竟敢對姑爺不敬!姑爺雖家境貧寒,卻醫術高超,品德高尚,豈容你們輕視!”
“對姑爺不敬,就是對我林家不敬!從今往後,誰若再敢對姑爺不敬,就收拾包袱,立刻滾出林府!”
當時的我自知高攀不起林府的家門自卑不已,卻因為林父林母的維護備受感動。
是他們,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
是他們,處處維護我,讓我在林府的日子過得順風順水。
我當時暗暗發誓一定要學好醫術,出人頭地,好好報答他們的恩情。
而如今......
林父林母麵容枯槁,淚痕宛然,望向我時,眼中滿是哀懇。
我側過臉,不敢直視他們那滿是絕望與期盼的目光。
右手斷骨處,劇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襲來,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宋君臨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林父林母,指著我痛心疾首地斥責:“雲初,你怎能如此自私自利!宛芳現在命懸一線,你竟還惦記著林家的財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隨後他轉向林父林母,語氣堅定有力:“叔父叔母,晚輩也略懂醫術,如果二老同意,就由晚輩進去為宛芳施針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