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高了音量,目光炯炯有神,“我宋君臨今日在此立誓,定當竭盡全力救治宛芳!做一名有良知的大夫!”
林父林母顫抖著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老淚縱橫地點頭答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周圍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叫好聲,眾人紛紛稱讚宋君臨是名良醫,仁心仁術。
對比之下,我更顯得自私冷漠,像個局外人。
我站在一旁,勉強扯了扯嘴角,也跟著叫了聲“好”。
宋君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跟著丫鬟進了屋。
直到宋君臨的身影消失,門被丫鬟輕輕掩上之後,我才慢慢捂住了斷骨處的傷口,額頭上早已布滿細密的汗珠,我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天光已大亮,我全身乏力,宛如虛脫,傷口已被妥善包紮。
徒兒阿楓守在榻旁,見我睜眼,忙不迭地湊上前:“師父,您可算醒了!”
“您傷口未及時處理,昨夜高燒不退,可把我嚇壞了,幸虧敷藥後保住您的手。”
我勉力撐起身子,卻覺天旋地轉,心中驚詫,竟不知已睡了一整晚。
我輕咳數聲,聲音沙啞地問道:“林宛芳,她可安好?”
阿楓目光閃爍,略顯不自然:“宋公子醫術高超,不僅保住孩子性命,師母血崩之症也得以止住......母子平安。”
聞言,我心猛地一沉,百感交集,似有寬慰,又似失落。
強忍著不適,我起身朝門口走去。
阿楓緊張地叫住我:“師父,您這是要去哪兒?”
“您現在身子虛弱,還是先別去見師母了,她那邊......”阿楓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
我擺手打斷他,徑直邁入廳堂。
廳堂內人聲鼎沸,鄉親們紛紛前來道賀。
林宛芳倚靠在椅子上,麵色蒼白卻露出溫柔的笑容。
林父林母滿麵喜色,正將一摞奇珍異寶贈予宋君臨。
縣令亦親臨現場,滿臉堆笑地誇讚宋君臨:“宋公子果然是杏林聖手,仁心仁術,乃我桐鄉鎮之大幸啊!”
林宛芳瞥見我,笑容略僵,輕聲喚道:“雲初,快來看看孩子。”
我卻視若無睹,徑自走到桌邊坐下,倒了一杯茶自飲。
縣令臉色驟變,指著我怒斥:“向雲初!你品行不端,不配為醫者!即日起暫時停職反省,醫館暫交給宋公子打理。”
我環顧四周,淡然反問:“品行不端?”
“是說我見死不救妻兒,還是說我唯利是圖?”
話音落地,廳堂內罵聲四起,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你還有臉問!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為了錢,連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不顧!”
“虧林府一家以前待你那麼好,你竟然這麼對宛芳!”
“你簡直就是個畜生!豬狗不如!滾出去!我們桐鄉鎮不歡迎你!”
林宛芳哭得梨花帶雨,哽咽著道:“雲初,你為了前程不去救我就罷了......”
“我剛從鬼門關走一遭,才生下我們的孩子,而你......你連正眼都沒瞧我和孩子一眼,竟還在乎你的虛名!”
她將孩子緊緊摟在懷中,似要將他融入骨血,“這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你怎麼能如此冷漠無情?半點不關心孩子?他的腳底跟你有一樣的胎記,你看,他的眉毛與你長得多像。”
我掃視一眼府中眾人,滿意地勾了勾唇,徐徐開口:“我豈止關心孩子......還為他備了一份厚禮。”
林宛芳聞此,臉色微變,勉強擠出一絲笑,柔聲道:“賀禮待眾人散去再送不遲......”
她轉向父母,催促道:“縣令與眾位長輩事務繁忙,爹娘,您們遣人將珍寶送至君臨廂房即可。”
林母即刻命下人照辦,又分發紅雞蛋與麻糖給眾人。
見眾人喜滋滋接過喜禮,我幾乎忍俊不禁,隨即用力拍手。
“好戲!果真精彩絕倫!”
林宛芳麵色難看,死死咬住唇瓣,強壓怒火。
她柔聲問道:“雲初,你究竟怎麼了?為何總愛添亂?”
我嘴角上揚,語氣平和。“我並未添亂,隻是想問夫人和君臨兄一事......”
他們原本計劃周詳,林父林母欲以珍寶相贈宋君臨,以表感激。
林宛芳則故作淒楚,提及生產時的絕望,博取眾人憐憫。
再讓眾人將此事傳遍桐鄉鎮,為宋君臨樹立仁心仁術之名。
畢竟,女子生產血崩得救實屬罕見,卻不想被我攪局。
宋君臨瞥了眼廳堂內眾人,強壓怒火,問我:“何事?”
我漫不經心地輕敲桌麵,目光在林宛芳與宋君臨之間遊移,隨後勾唇一笑。
“孩子當真是我向雲初的骨肉?”
我慢悠悠地開口,“怎的瞧著與我全無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