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萬山立刻寫了保證書，簽了自己的名字遞給她：“老婆，你看看，有哪裏不滿意我再添上去。”

林婉吟見他這麼幹脆，半信半疑的接過來仔細看了看。

還真是按照周萬山說的那樣，如果他再打自己和孩子，再去賭博就和她離婚。

這信內容沒什麼不對，林婉吟視線落到他的字跡上，心裏的疑惑一閃而過。

周萬山的字什麼時候寫得這麼好看了？

“老婆，你看這個。”

周萬山見她把保證書收好之後，從兜裏掏出一卷錢來，全是零散的幾毛錢，湊在一起竟然有三十多塊。

林婉吟嚇了一跳，臉色瞬間就變了，“你，你去哪裏偷來的？周萬山，這是犯法的！要是被抓到——”

“不是偷來的！”周萬山急忙解釋：“這是我賣魚掙的。”

他把錢往女人麵前推了推，“我現在也能賺錢了，以後還會賺更多的錢讓你跟小滿都過上好日子，老婆，你就信我這一次好不好？”

林婉吟小臉煞白，“你賣魚掙的？那不就是投機倒把......被抓到也要坐牢的！”

她就說周萬山怎麼可能幹正事......

周萬山耐心解釋：“老婆你別怕，現在沒啥投機倒把了！賣魚賣菜都是正規營生，現在提倡改革開放，政策寬鬆了啥都能拿到城裏去賣。”

“你怎麼知道的？”林婉吟狐疑地盯著他。

“我一直在外頭跑，啥消息都聽到一些。”周萬山拉住她的小手，“老婆，我真的打算好好做人了。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該死！”

對上女人清澈明亮的眼睛，周萬山眼眶發熱，腮幫緊咬，朝著自己的臉就是“啪啪”兩下，下了狠勁，瞬間就腫了起來。

林婉吟被他的動作嚇到，還以為他要打自己，正準備躲就看到他的巴掌朝著他自己臉上去了，頓時一愣。

“老婆，那天我磕破頭醒過來腦子突然就清醒了。”

周萬山知道她還不信自己，不過沒關係，他會滿滿一點點證明的，“以前是我混賬禽-獸不如，以後再也不會那樣對你們了。”

林婉吟怔怔看著他，突然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看得周萬山雙眼赤紅，眼底的血絲爬滿了整個眼眶，他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把人抱進懷裏，一下下拍著後背安撫：“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以後我護著你和孩子，再也不犯混了......”

就在這時，周萬山手臂一痛。

他抬頭就對上了女兒害怕又怨恨的眼睛，“放開媽媽！”

又是一巴掌呼在了周萬山胳膊上。

小女孩因為營養不良顯得麵黃肌瘦，揮出來的胳膊都有氣無力。

周萬山心底一痛，鋪天蓋地的愧疚把他淹沒。

“......小滿。”

剛一開口，他就被林婉吟一把推開，差點跌坐在地上。

女人條件反射的把女兒護在身後，剛才溫情的片刻煙消雲散，警惕又恐懼的盯著周萬山，生怕他又動手。

“小滿不是故意的，她還小什麼都不懂！你有事兒衝著我來，不要打她！”

她眼底的害怕看得周萬山心酸不已，一把摟住老婆孩子，在她們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林婉吟和小滿都驚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婆，小滿，你們都是我的寶貝，我對你們好都來不及。”

周萬山把買來的烤紅薯拿出來，“餓了吧？我回來的時候看到街頭有賣的，給你們買了幾個。”

他一邊說一邊挑了個最大的，剝了皮遞到女人嘴邊，“快嘗嘗，現在還是熱的。”

林婉吟看他一眼，低頭咬了一口。

軟糯香甜的烤紅薯味道很好，林婉吟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吃過這種東西了，平時她和孩子連米湯都吃不飽......

周萬山又剝了個小一點紅薯，遞給老婆懷裏的女兒：“小滿，你也嘗嘗。”

他期待的看向女兒，看到女兒抬頭看了眼老婆，老婆點頭同意後才把紅薯接過去，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到底是多混賬才會讓她們怕成這樣......

林婉吟見他突然沉默，想了想把手頭的紅薯分了一半給周萬山，“你也吃。”

她試探著說道：“隻是下次別買了，錢省著點花別破費了。”

周萬山立刻高興了，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好，我聽你的。”

林婉吟見他沒生氣也沒打人，還變得格外好說話，頓時鬆了口氣，又小心說道：“你抓魚畢竟不穩定，而且看著你去賣村裏的其他人肯定也會跟著去抓，河裏也沒多少魚，不可能一直靠著這個掙錢。”

周萬山自然也想過這個問題，他們家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林婉吟見他沒發脾氣，繼續說：“......你不如找個班上，每個月工資穩定，總比去抓魚好。”

“至於家裏有我，地裏的活我也能幹，你就去城裏找個工。”

她這樣說自然是有私心的。

林婉吟不知道周萬山是真的打算改了還是口頭說說而已。

如果能讓他去城裏做工，到時候家裏就隻有自己和女兒，也不用害怕他脾氣不好又打人......

周萬山卻是想起了上輩子的事兒。

老婆一開始就是在城裏上班，雖然工資不高但勝在穩定福利好，但是因為他的小心眼，怕她跟人跑了所以把她強行帶回了家，最後城裏的工作也沒了，他還對老婆拳腳相加......

周萬山咬了咬牙暗罵自己兩聲，然後說道：“我還是想做生意，這樣來錢比較快。”

沒注意到女人遺憾的眼神，周萬山心裏有其他打算。

他要是去城裏做工一個月最多拿個幾十塊錢工資，可李軍那裏還等著他還錢，家裏也等著用錢。

唯一的辦法就是做點小本生意，盡快還完錢存夠本金，再打算別的......

周萬山握住女人的手，一臉認真：“老婆，你要是想上班或者去城裏開店，甚至去讀書都行，我全都支持！隻是開店的話得等我先攢夠錢，手頭的錢不夠，但是我會努力掙回來的。”

他說的認真，林婉吟卻是不敢信的。

該不會是想套她的話吧？

林婉吟麵色不顯，點了點頭：“我再考慮考慮。”